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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栀柔头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心口确实一阵猛烈刺痛。
  她嘴唇颤抖着挤出两字:“残废?”
  余栀柔不敢相信这两个字竟是从瞿临越嘴里说出来的。
  两年前,她为了将昏迷的瞿临越拖出火海,自己的腿却在突如其来的爆炸中落下终身残疾。
  皮肉会愈合,筋骨会重建,她却始终生活在阴影下。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字会被瞿临越说出来。
  他亲手撕开了余栀柔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鲜血淋漓的。
  原来,瞿临越的心里也是看不起她的……
  她眼中含泪,自嘲一笑:“也是,要不是我这个残废,你和谢雪枝现在该好好在一起了吧……”
  瞿临越脸色也变了:“惠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栀柔却不肯停:“因为我变成残废,所以即便不喜欢我也要负责娶我;因为娶了我,所以你自从结婚后就越来越沉默;所以你申请调到边疆,早出晚归就为了不看见我……”
  瞿临越再听不下去,厉声打断余栀柔:“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余栀柔脸上淌下泪来,果真没再说了。
  一时周围都安静下来。
  只有她看着瞿临越的眼神依旧那么明亮。
  良久,余栀柔情绪平静了,声音沙哑,却很坚定。
  “瞿临越,我以前从没后悔为了救你变成残废,现在,我倒宁愿没遇见过你。”
  她说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头也没回。
  瞿临越忘了言语,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
  ……
  不多时,建设部队的开垦工作开始。
  部队休息的中午或者晚上,瞿临越都会来找余栀柔。
  有时候是几本书,有时候是她喜欢吃的糕点。
  小时候,瞿临越惹她生气的时候,用的也是这种把戏,屡试不爽。
  可她现在已经长大了。
  这些东西,余栀柔动都没动过。
  荒地开垦和灾后重建都稳中有序地进行着,一切向好。
  直到一天中午,远处的空中突然传来嗡鸣声。
  余栀柔抬起头,瞳孔一缩。1
  空中,两架无标识的飞机呼啸而来,雨点般的炸药从天而降。
  顷刻间,爆炸声响起,尘土翻飞几丈高,硝烟四起,周围燃起冲天火光
  地面塌陷,房屋倒塌,重建的工程眨眼间化为乌有。
  有人大叫着。
  “是空袭!”
  祖国成立不过7年,希望中自然伴随着危机。
  周围的人都很慌,但也都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到来的挑衅。
  村支书大声指挥道:“都到防空洞去!”
  余栀柔腿脚不便,跑起来跌跌撞撞。
  一堵土墙忽然在她身边坍塌,余栀柔瞬间被压倒了。
  弹片的余威冲击让她体会到强烈的窒息感。
  余栀柔大口喘着气,心如擂鼓,上一世时濒死的感觉,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体内。
  “余栀柔,你有没有事!”
  耳边是瞿临越焦急地询问,和各种哭声尖叫声。
  意识收拢,余栀柔感觉自己那条残疾的腿隐约有些痛意,好像在流血。
  她抓住瞿临越的衣袖,虚弱地说:“我的腿,好像受伤了……”
  空中呼啸的声音未停。
  下一秒,两人的耳边又炸开一句:“不好了!纺织厂的仓库着火了!”
  瞿临越瞬间绷紧了身子,转过头。
  余栀柔也瞬间明白,他是在担心谢雪枝在不在里面。
  瞿临越看着她,眸中的情绪叫她害怕。
  余栀柔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袖,颤抖地说道:“不要走……”
  可瞿临越决绝地起了身。
  “我会让人来救你。”
  说完,他便往纺织厂的仓库狂奔而去。
  纷飞的尘土中,瞿临越的身影很快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余栀柔感觉自己的心被剌开了一个大口,“滋滋”地往外冒着血,几乎要将她淹没。
  瞿临越刚走不久,又是“嘭”的一声爆炸。
  木头砂石瞬间倾泻在余栀柔身上,将她整个人埋没。
  ……
  瞿临越将谢雪枝救出来后,就被紧急派出去参与防卫任务,到边境线上探查可疑人员。
  十天九夜,成功捣毁了他国的一处隐藏的军事基地。
  瞿临越和作战队员们凯旋。
  在军营门口,谢雪枝正等着他。
  “少珩,这回你完成了这么大一个任务,肯定能晋升营长了吧!”
  她笑得开心,还要说什么,却被瞿临越打断。
  他没什么表情地开了口:“如今你的工作稳定了,以后的粮食,我不会再送到你家去了。”
  谢雪枝的脸一下就凝固了:“什……什么?”
  瞿临越更加严肃:“我们的感情,在三年前就彻底结束了。”
  “如今你是我战友的遗孀,于情于理我都要照顾你,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家庭,我们还是得保持正常的交往距离。”
  没等谢雪枝回话,他便转身走了。
  许久没见余栀柔,瞿临越有些担心她。
  他打算向团长汇报完,就去找她。
  瞿临越进了军营,向团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团长严肃的脸上难掩笑意:“少珩,这次任务成功抓住了敌人的尾巴,干得相当不错!”
  “多谢团长栽培!”
  “但是。”团长表情蓦然严肃,“这次的升迁名单上不会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瞿临越心一沉:“为什么?”
  团长瞥他一眼:“你知道你媳妇儿去哪儿了吗?”
  瞿临越一怔,下意识想说她在家。
  脑中却浮现出最后与余栀柔见面的画面。
  ——她被压在了土堆底下。
  瞿临越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慌乱,哑声道:“惠安她……”
  团长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白纸黑字,写着“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
  瞿临越盯着署名处工工整整的“余栀柔”三个字,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团长又叹了一口气:“许同志让我告诉你:人生路远,再不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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