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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儒不解:“明日便是岁除了,王爷去王陵做什么?”
  他说:“我总有一日会战死疆场,死后我想与眠眠合葬。今日我便要去修那合葬陵。”
  江儒闻言怔了瞬,反应过来又连忙呸呸呸了几声。
  “明日便要过年了,来年王爷必定出师必捷,王妃上天有灵,也会护佑大昭盛世永安。”
  沈焚鹤抬头便笑了:“盛世,永安。”
  不过半晌,江儒派来的下人除去坟前杂草,便手脚利落开了墓穴。
  沈焚鹤用手拂去林苏眠坟前陈雪,道:“眠眠,是我错怪你了,是我对不起你。”
  “终有一日我会亲自去地下向你赔罪,届时,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忽然下人开口问道:“若修合葬陵,可要换鸳鸯棺?”
  沈焚鹤想到那破碎的鸳鸯玉佩,点头道:“换吧,开棺。”
  快一年了,这一年里,沈焚鹤从未睡过一夜好觉。
  每每闭上眼,便会出现林苏眠那张满脸血痕的脸。
  她声声泣血:“王爷,我们的孩子就死在你手里!我也是被你逼死的,我是被你逼死的,你逼死的……”6
  他转过身去,闭上了眸。
  不多时泥土翻盖声停止,木梁掉在地上。
  有人惊呼道:“王爷,王爷,尸体不见了……”
  沈焚鹤一怔,慌忙走到墓穴前,却见棺木中陪葬钱财已消失不见,尸体亦无所踪。
  而唯一剩下的只有被撕得粉碎泛黄的亡妻词。
  沈焚鹤面色蓦然一沉,道:“挖地三尺,也要将盗墓之人给我找出来!”
  江儒应了声,道:“王爷,我这就去查。”
  雪势没有半分想退下去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了。
  沈焚鹤长身站在林苏眠墓前,却是红了眼眶。
  他的拳心被紧紧攥起,一拳被打在了身旁枯木上。
  枯木婆娑,风雪凋零,本就被暴雪压弯了枝头的树陡然一声清冽的脆响。
  竟从中折成了两半。
  ……
  翌日,岁除这日雪停了。
  家家户户都在门头贴上了春联,天还未亮,便有爆竹声响个不停。
  沈焚鹤在军营里左右睡不安稳,便披上了黑色大氅,在营地巡逻。
  值夜的将士围在篝火旁,沈焚鹤索性也陪着坐了过去。
  将士们一惊,笑意蓦然止住,只是腾地起身行礼:“王爷!”
  沈焚鹤拂了拂袖中,道:“大家不用如此拘礼,左右睡不着,看着你们这挺热闹的。便想着过来与你们唠唠家常。”
  将士们愣了瞬,坐下却是再没了话题。
  沈焚鹤开口问:“各位都成婚娶亲了吗?”
  其中一名脸庞黝黑,左眼上有道刀疤的男子回答道:“王爷,咱们过的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怎好意思耽误别人姑娘的生活。”
  另一名男子也挠了挠头,跟着回答道:“王爷,黑儿虽然没啥文化但这句话确实说得在理。偶尔休沐时回家,家里人也总是要吵着闹着要给我们说门亲事。”
  “但好在我家中兄弟尚在,总不至于让我家绝了后。所以我便推脱了,总不能为了个后代耽误人姑娘的一生吧。”
  月光倾泻,大雪在逐渐消融,但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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