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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若年到供销社把八月的粮食全换走了。
  她把粮食留了一半在家里,又给谢植军写了张纸条,交代自己的动向。
  做完这些,她便拎着一半的粮食,跟着李校长一路走到了村里。
  当晚,在李校长安排的教师宿舍里睡了一觉后,程若年就开始了教学工作。
  村小由两个土坯房组成,一栋是低年级,一栋是高年级。
  村户家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
  程若年虽然腿脚不便,可一点也不妨碍她教课。
  村里一开始对她这个外来人很有抵触情绪,如今一个月过去,都亲切地称她小许老师。
  一天夜里,程若年被一个村妇慌忙叫醒。
  “泥石流来了!小许老师,快和我走!”
  程若年头脑正懵着,和村民们狂奔到了另一个山头。
  幸好发现得及时,没有人员伤亡,鸡鸭牛羊也被及时驱赶。
  但清理泥沙、重建房屋是一大工程,还有村里的四百来亩地,全被毁了。
  村书记当天就上报了情况。
  部队的动作很快,马上派了几队人过来帮助重建。
  程若年拎着桶子,走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处,一眼就看见了田地里拿着铁锹的谢植军。
  以及,他旁边的谢雪枝。
  她愣了一下,又听见两个农妇在议论。
  “那女同志,放着好好的军区家属院不住,和她男人一块来咱们村里帮忙。”
  “我也看到了,听说她对象还是个副营长,两人别说多登对了。”
  程若年远远看见在田里一块劳作的两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也许是这段时间她过得太充实,所以连痛苦都不太重要了。
  这时,有学生叫她。
  “许老师好!”
  谢植军循声望过来,程若年没想躲,就这么直直和他对上视线。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又放了铁锹,走到程若年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程若年有些愣:“你没看见我的字条吗?”
  谢植军皱起眉:“什么纸条?”
  程若年回了神,语气复杂:“我已经来这儿一个月了,在努尔村小当老师。”
  谢植军一瞬无言,看着眼前的程若年有些失神。
  面前的女人变化很大,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黑,原来最爱捣鼓的那一头长发也剪短了。
  人变瘦了,可一双大眼却变得明亮非常,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想说点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谢雪枝却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程若年和谢植军皆是一惊。
  地里,谢雪枝的腿上被剌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往外冒着血。
  程若年还没反应过来,谢植军就已经一把将谢雪枝扶住,匆匆往休息的草棚去了。
  看他如此紧张,程若年心里五味杂陈。
  她站了一会儿,去借了药箱过来。
  谢雪枝一张小脸疼得煞白,谢植军见程若年走得慢,直接冲过来夺走了药箱。
  程若年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她深吸一口气:“先简单处理一下……”
  谢植军一双眼却狠狠盯住程若年。
  他脸冷,声音更冷:“什么叫简单处理一下?程若年,你能少说些这种没人情味的话吗?”
  这劈头盖脸的指责,让程若年鼻子忽然就酸了。
  她张了张嘴,又被谢植军打断。
  “之前也是,一声不吭就把一个月的粮食全领走了,你就这么没思想觉悟,见不得群众好吗?”
  谢雪枝在一旁细声细气地说道:“少珩,我没事的,别这么说许同志。”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程若年忽地笑了一下。
  她轻轻说道:“我说简单处理,是因为我刚来的时候也经常被各种东西伤到,是我以己度人了。”
  “还有粮食,我留了一半,如果你看了我的纸条,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谢植军包扎得那么仔细,程若年等他包好了,才道。
  “不能包扎起来,铁锹上如果有锈,这样更容易破伤风。”
  “破伤风?!”谢雪枝失声叫道。
  谢植军立即道:“我叫人把你送回军区去,打破伤风疫苗。”
  不多时,一辆军用小卡车开来,将谢雪枝送了回去。
  等人走了,谢植军才看向程若年:“抱歉,刚刚是我太着急了。”
  程若年摇摇头,缓缓说道:“关心则乱,我理解。”
  她理解,而且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谢植军不肯写的离婚申请,她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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