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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篮球赛最后的冠军是2班,但过程却险象环生,主要问题就出在季遥身上。
  他遭遇了包围式防守,其中一个堵截他的就是温岳章。他球技不行,但手长脚长,往他面前一挡还是挺烦人的。季遥甩他不掉,又频频被挑衅,最后不知为何失了冷静,几次犯规,差点影响了士气,及时被换下了场。
  苏淘淘坐在场边看,心中五味杂陈,目光紧紧跟随他,甚至错过了温岳章好几个精彩助攻。
  丁雯倩知道她无心观赛,她也想不明白苏淘淘现在是什么心态。
  明明暗恋的男孩到手,两人光明正大出双入对,还有比这更圆满幸福的事吗,怎么她反倒不开心。
  她怕苏淘淘一时冲动,做出不明智的选择,赶紧转移话题,问她晚上是不是要跟温岳章去庆功宴。
  苏淘淘一脸疑惑:“还有庆功宴?”
  “当然得有,餐费还是从班级经费出的,犒劳大家练习辛苦。”丁雯倩说:“你们班也有吧?得了冠军,不得大吃特吃。”
  苏淘淘不确定,她又扭头去看场上,发现替补席上空空如也,季遥已经不在那了。
  他去哪了?
  苏淘淘心中急躁,腾地一下站起来。丁雯倩被吓了一跳,问她:“你怎么了?”
  “我……”苏淘淘说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只能胡乱找借口:“我出去透透气。”
  丁雯倩盯着她看,苏淘淘不擅长掩藏心事,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她叹了口气,“温岳章待会找你怎么办?”
  “你就跟他说,我不舒服先回去。”她随口扯谎,心不在焉,丁雯倩知道拦不住她,只能任由她走了。
  她先去了医务室,里头没人,又砖头去了操场和教室,哪都没有他的身影。苏淘淘有些丧气,沿着小路独自踱步,不知不觉走进了学校的小花园。
  小花园中间有一小排长椅,苏淘淘走进去,发现里头坐了个人,身子蜷缩着,脸埋在双臂之间,头顶上一茬头发直挺挺竖着。
  苏淘淘听赵文晓说过,头发粗硬的人往往脾气倔,放不下面子,脑袋一根筋,特别认死理,不懂变通;季遥是这样,苏淘淘也是这样。
  她悄悄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季遥抬起头,他眼眶有些湿润,像天上的小雨下到了眼睛里,看得苏淘淘一阵酸楚。
  她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一阵沉默后,季遥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觉得我小气?”
  这话莫名其妙,苏淘淘似懂非懂,她摇摇头:“你才不小气,我刚在场下看了,你特别努力,我们赢了。”
  季遥笑了下,笑容有些颓唐:“是啊,我们赢了。”
  他扶着膝盖想起身,结果没站起来,一下又跌了回去。苏淘淘低头一看,他脚踝红了一片,肿得老大。
  “你怎么不说啊?这怎么行!”苏淘淘急了,立马就想去找老师,刚转身,手就被他拖住了。
  季遥手劲刚刚好,苏淘淘被抓着,一下就不敢动了,浑身僵硬,直到他松开才缓过神来。
  “不用喊老师。”他仰头望着苏淘淘:“你陪我坐一会吧。”
  苏淘淘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两人挤在并不宽敞的椅子上,四周弥漫着植物的草腥味,还有飞舞的流萤。
  清风拂过,天幕漆黑,连月色都是浑浊的,苏淘淘万分不自在,心中陡然升腾起罪恶感。
  她转头去看身边的季遥,他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你以后想去哪里的大学?”季遥突然问。
  苏淘淘愣了愣,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这些未来离她还很遥远,“我不知道,你呢?”
  季遥说:“我妈希望我去省会,但我走了她就一个人了,我不放心。”
  季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里面空空如也,他又抬头望了望苏淘淘,她睁着双眼,澄澈又无知。
  苏淘淘接不上话,她揪着一缕头发,绕在指头上玩弄。
  “能考得上哪里,我就去哪里。”她无奈地笑笑:“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季遥说:“你把数学补上去,还是有机会的。”
  苏淘淘苦笑:“我实在是学不进去……可咋办啊……”
  季遥还是没忍住,他努力不让自己听上去太刻薄:“你少谈点恋爱不就行了。”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苏淘淘一番挣扎,还是决定问出口:“季遥,你谈过女朋友吗?”
  季遥愣了下,不自然地别开脸:“你问这干嘛。”
  苏淘淘叹口气:“我就是想跟你交流交流。”
  季遥从她失落的语气里敏感地抓到点什么,正要开口发问,旁边的树丛突然簌簌一动,有人劈开灌木走进来。
  苏淘淘看清来tຊ人,脸唰地白了,下意识站起来,双手捏着袖子:“我……”
  温岳章面带微笑,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苏淘淘有些不寒而栗。
  “我找你好久了。”他望着苏淘淘,眼里却没笑意,也没有将一丝一毫目光分到季遥身上:“我们回去吧。”
  苏淘淘含糊应着,她不敢看季遥,也不敢不跟温岳章走。
  温岳章比她想的还能沉得住气,苏淘淘不禁佩服,他在送她回家的一路上都不曾谈起季遥,也没质问她方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比赛没结束她就不见了。
  苏淘淘有些心虚,她在脑中前前后后复盘,不断找些理由说服自己,等到温岳章将她送到楼下,朝她挥手说再见的时候,苏淘淘鼓起勇气喊住了他。
  “你不问问我们聊了些什么吗?”苏淘淘盯着他的眼睛。
  温岳章显得十分冷静,并没有嫉妒或是破防之类的表情,这让苏淘淘松了口气,觉得情况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我不好奇你们聊了什么,这跟我们两个人没有关系。”温岳章说:“不过季遥这个人,我不太喜欢,你也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了。”
  温岳章看不上大多数的同性,这已经不是个新鲜事,苏淘淘却想为季遥说话:“他人挺好的,我们一开始不也一起玩过吗?”
  温岳章看了她一眼,终于显露出一丝不耐:“反正你听话,别跟他来往就行。”
  苏淘淘一愣:“你什么意思?”
  温岳章今晚其实并不打算就此事做过多讨论。事情在他看来已经很清晰了,季遥贼心不死,还在勾搭苏淘淘,而苏淘淘也不知道避嫌,傻不愣登着了道。他每次听苏淘淘解释她和季遥的关系,说他们两个只是朋友,他就想笑。
  他跟苏淘淘说了无数次,男女是做不成真正的朋友的。
  温岳章站直了,一字一句说:“我的意思就是你们两个最好绝交。”
  苏淘淘心猛地一沉,咕咚一声落入寒潭。她想到温岳章可能会误会,也准备好了安抚的话,以确保他不会疑心他俩的关系,可没想到他如此决绝。
  苏淘淘不答话,倔强地杵在那,温岳章等了会,等不到答复,突然笑起来。
  他走近她,双手扶着她的肩,用温柔多情的语气:“你不是最喜欢我吗?你变心了?”
  苏淘淘咬着唇:“我没有……”
  “那就好。”他摸摸她的头发,“那你就照我说的做。”
  这事要是放之前,苏淘淘没准真就照做了,温岳章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朋友呢,朋友就不重要了吗?
  苏淘淘回家思前想后,觉得这不妥。
  今天是季遥,明天就可能是丁雯倩,再往后呢,难道她一个朋友都不能交,只能天天跟他在一块?那也太没劲了。
  苏淘淘忽然之间大彻大悟,她一向是听话的,从来不去想温岳章那些指令的用意,毕竟他总是说,他都是为她好;那既然是为她好,为什么不能给她交友的自由呢?
  苏淘淘第一次忤逆了温岳章,她就当从没听过那些话,照常跟季遥相处,而季遥也终于从先前别扭冷漠的状态中出来了,虽说不上热情,但两人终于能自如地聊上天,还能互相督促写作业,苏淘淘写错的数学题,季遥鸽掉了课后的补习班,留下来讲解给她听。
  温岳章来找苏淘淘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一张桌子上,两人头挨得极近,苏淘淘咬着笔杆苦思,季遥杵着脑袋,一只手用笔点着题眼,告诉她解题的思路。
  画面和谐,岁月静好。他只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了,之后再也没主动找苏淘淘说过话,但也不提分手,两人就这么耗着,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冷战。
  天气逐渐变冷,连风都带着凌厉,南方小镇的冬天阴雨连绵,苏淘淘最讨厌的季节到了。
  不过好在,天越冷,就说明离春节越近,寒假也就不远了。
  苏淘淘上半学期用功了好一阵,成绩终于也有了起色 ,期末考成绩出来,排名直接大跃进,挺进了班级前30名。季遥也考得不错,比她还高十几名。
  赵文晓将苏淘淘的进步都归功于季遥的热心,她决定,今年就邀请季遥和陈淑洁到她家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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