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一圈圈白色纱布。
“还行。”
江澈耐着性子问,“小朋友,你很喜欢医院?这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这话你上次也说过。”
“我问过你主管医生,你很快就能出院。”
“我不想那么快,江医生,你会帮我吗?”
江澈看不懂她,眯起眼睛,神色复杂。
看到他不解的样子,许丹脸上还是标志性的笑,乖巧开朗。
“不帮算了。”
江澈走到她面前,“你……你是不是,额,有什么难处?比如……家庭关系?或者感情方面?”
他倒是很想直接问,是不是又因为那黄毛?但他有点害怕这叛逆小孩儿一生气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许丹低着头,鲜少的沉默。
他蹲在她身旁,语重心长的说,“总是这样,你妈妈会伤心的。”
许丹着看他,笑容有些悲伤,甚是有些……诡异,“那是因为我失败了,我要是成功了,她就一劳永逸了,我会成功的。”
江澈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更不是心理医生,他看不透眼前的女孩在想什么,但他再一次感到不安。
许丹看着他始终紧皱着的眉头,眼睛弯弯,嘴角上扬。
装修进入了尾声,邢星给工作室取了名字,和自己那几十万粉丝的账号同名——没偷到星星。
程燊,“会不会太长了点儿?要不你缩一下句呢?”
邢星,“那……偷星?有点奇怪吧?”
程燊,“……”
后面的收尾工作程燊会帮忙盯着,她决定回一趟北京,原本是想给江澈一个惊喜,可是何闻昭突然约她见面,她只好下了飞机直奔何闻昭工作室。
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多了几个盆景,办公桌换了方向。
“老师!”
何闻昭站起身,笑呵呵的走到门口迎接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
“回来啦邢星,最近累不累呀?”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累的,很开心。”
何闻昭摸摸她的头,“快完工了吧?”
邢星点点头,“快了。”
“嗯,这次找你是想跟你商量,我打算给你的队伍派个指挥员。”
邢星惊讶的瞪圆了眼。
何闻昭看她的反应,笑了笑,对着玻璃墙外招招手。
她扭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脸上是宠溺的笑容。
她一脸惊喜,“卓妮姐!”
于卓妮拉着她的手,“没想到吧?”
何闻昭像个慈祥的长辈,抱着手臂看着二人,“虽然她还是我的员工,但是既然委派到你那儿了,以后就得你给她发工资了哦。”
邢星摊手,“老师!苍天啊!小本买卖才刚开张呀!”
屋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
邢星走到何闻昭面前,真挚的看着她,“老师,谢谢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比起其他人,她入行以来一直在被贵人帮助提携,的的确确是个幸运儿。
何闻昭笑,“谢什么,我帮你,并不仅仅是因为欣赏你。”
邢星疑惑的看着她。
何闻昭端起桌上的杯子,杯中茶还在冒着缕缕热气,显得氛围娴静温暖,她抿了一口,眼神始终定位在水面漂浮的茶叶上,最终像是无奈又或是鼓起了勇气说,“也因为,你是唐梨莉的朋友,是她正在帮助的人。”
邢星和于卓妮互相看了看,两个人都是一脸不解。
“她是我女儿,唐梨莉,是我的女儿。”
因为吃惊,邢星的嘴半张着说不出tຊ话,她知道唐梨莉的家庭很复杂,她的母亲也定是圈中人,但却始终无法确定具体是谁。
席娜曾经是她内心怀疑的最可能人选。
“她没有什么朋友,很少信任别人,但是她很信你,我想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
她终于抬头看着邢星,眼神温柔明亮。
离开办公室后,邢星问于卓妮,“你真的愿意去帮我啊?”
“那咋了?哎呀老师逗你的,不会真的让你给我开工资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那儿……毕竟又小又不知道会不会做好……”
于卓妮看出了她的顾虑,思考了一下,假装严肃的凑近她说,“有一个知名设计师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
邢星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以为她要说什么正经事,“谁?说的什么?”
“无论是在大公司当螺丝钉,还是在小公司当多面体,都是一样要被拧。”
“……”
连值两个班后,江澈终于走出医院大门,天蒙蒙黑了,外面的空气可真清新啊。
因为上次求候医生帮忙,所以其中一个班是为还人情,替他值的。
他打了个哈欠,眼泪还没眨回去,就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向他挥舞着双臂,可爱的齐刘海,长长的卷发,风吹过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电视剧里的绝美女主角。
她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更漂亮了。
江澈愣了几秒,确认是邢星后,突然歪歪头笑了,笑的很甜,看的她心软软。
她依旧昂着脑袋张开双臂,江澈宠溺的摇摇头,快步朝她走过去。
邢星没有站在原地等他,而是向他跑了过去。
她常常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别人都管这叫双向奔赴,她喜欢双向奔赴。
她希望她们永远不用为对方等待。
她扑到江澈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她的发丝拂的他有点痒,他缓缓的搂住了她的腰。
“好久不见,你变勇敢了啊。”
邢星的脸埋在他衣服里闷闷的笑。
江澈原本想带她出去吃饭,但邢星强烈要求要给他露一手,说自己最近学会了几道菜,于是江澈开着那辆小破车带她去了超市。
她在前面挑来挑去,他推着购物车在后面跟着,认真的回应她的每一句话,画面美好的像一对始终热恋的新婚夫妇。
邢星第一次去江澈家,进门第一件事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我……我洗个手先。”
江澈给她开了灯,她关上门,对着镜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一边磨磨蹭蹭的补妆、整理头发,一边给自己打气,邢星!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不就是谈个恋爱嘛!都小事儿哈!
厨房的江澈正要开水龙头洗菜,一紧张,扭错了方向,烫的嗷嗷叫。
邢星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呆呆的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正带着围裙,尴尬的攥着一大把青菜站在厨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最后两个人还是手忙脚乱的一起搞出来了几个菜,糊的糊,怪的怪。
坐在餐桌前,江澈给她倒了果汁,犹豫了一下,问她,“尝尝?”
邢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无表情。
他有点心虚,“怎么样?很难吃吗?”
一边说,一边抬手把她脸上的一块油渍擦掉。
她很痴迷于这种别人觉得没什么的小亲密。
“挺好的,能吃!”
江澈哭笑不得,“能吃……”
他也尝了一口,然后笑容逐渐消失,“咱点外卖吧。”
邢星笑的前仰后合。
吃完饭,她们一起看电影,江澈侧躺在沙发上,邢星抱着一小盆水果坐在他腿边。
好像很少有情侣第一次独处能看电影看的这么专注……
电影里正在下大雨,女主把男主带回了家,男主拿毛巾擦头发时,四目相对,意乱情迷,他一点点靠近,快要吻到她的时候,她躲开了。
男主很失落。
邢星看着江澈,“如果我也像她这样,你会伤心吗?”
江澈有些困了,声音哑哑的,“嗯……会吧。”
“真的呀?”
他点点头,“但我也能理解。”
邢星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突然反问,“那如果我躲开了,你会伤心吗?”
“不会。”
江澈一下子精神了,“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觉得肢体接触应该有个……阶段性吧。”
江澈单手撑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嗯,那请问邢星小姐,这个肢体接触具体分哪些阶段呢?”
邢星的耳朵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比如,第一阶段,牵手。”
“哦……那第二阶段呢?”
她想了想,“拥抱?”
“那第三阶段呢?过肩摔?侧踢?”
他边说边忍不住笑,邢星恼羞成怒,拿抱枕打他,“不知道!”
江澈笑着求饶,没有再招惹她。
过了几分钟,邢星再看他时,他的眼皮正在打架,好几次闭上眼,都被电影里主人公的对话吵醒。
他真的很累。
邢星把音量调低,“你困了就睡会儿吧,反正也快结束了。”
江澈强撑着精神回应她,哼哼唧唧的,和平时的形象很不一样。
邢星看不进去电影了,她几次三番的想去确认他睡没睡熟,后来甚至趴在他的面前观察。
他的睫毛很长,皮肤很好,呼吸很均匀。
邢星蹑手蹑脚的从自己的包里翻出眼影盘和化妆刷,坏笑着凑近他的脸,可刷子刚接触他的皮肤,他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邢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我、我……你继续睡……”
太近了!她好想逃离,可是他的左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你干嘛?”
邢星不好意思的晃了晃手里的化妆刷。
江澈嘴角微微上扬,右手放在她的后脑勺,轻轻用了点力,把她的头压了下来。
他的嘴唇温热,很软,接触到的那一瞬间,邢星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晕晕乎乎,无法思考。
这个吻不深不浅,邢星的手撑着地,麻了也不敢动。
她的腿有些软,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她并没有像电影里的女孩一样躲开,反而沉溺在这个甜甜的吻里。
两人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咚咚咚咚咚……”
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耳朵滚烫,江澈放开她,距离太近了,他便用很小很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在邢星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逗。
“第三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