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艾伦。
却没想到再见艾伦时是这样一幅场景,虞父虞母,还有江朝礼正在推杯换盏,她坐在一旁,笑着看他们划拳。
还是艾伦朝她挥手,虞南枝这才反应过来。
再看到那双真诚的蓝色眼睛,虞南枝没来由地有一阵心虚。
“南枝,你在躲我。”
本以为艾伦还要说些什么让她上不得台面的话,虞南枝刚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却发现艾伦正在真诚地弯腰90度,以一种非常标准的迎宾姿势,给在桌上的虞父虞母,鞠了一躬。
虞南枝生怕他接下来喊的是欢迎光临。
好在艾伦喊的是,叔叔阿姨过年好。
还没等他们继续寒暄,就在这时,虞南枝眼尖地看见,游行的人群远远朝这里走来。
英国的示威游行又开始了,这次波及到他们所在的街道。
艾伦的视线随着虞南枝向外望去,看见是游行时,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他眼疾手快地将虞南枝和虞父虞母都塞到餐桌底下,叮嘱他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艾伦的神色是从来没有的郑重。
他知道虞南枝并不清楚游行意味着什么,还以为是单纯地走街串巷。
甚至虞父虞母还伸出头跃跃欲试,想看看国外的游行到底是什么样子。
每次游行,在艾伦眼里,就是一场噩梦。
每次总有不法分子尾随其中,借助游行的幌子,演变成烧火打砸抢劫的零元购。
和江朝礼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保护好虞南枝他们。
艾伦匆匆离去。
他要站在餐厅门口,尽可能地和游行的人交涉,毕竟他那张标准白人的脸,就是保护他不受伤害的最好武器。
江朝礼用身体隔绝住虞南枝和虞父虞母想要看热闹的视线。
以一种十分严肃的语气警告他们。
“这里是国外,并不是中国。”
他话音刚落,就有异动传来。
“砰——”
是燃烧瓶炸开的声音。
餐厅内尖叫声一片。
火焰灼灼地燃烧在餐厅的墙外,曾经用来吸引驻足的鲜花此刻变成一团灰烬,白墙上也被熏染出来大片黑色。
虞南枝直至看着此刻,才清楚地明白,为何艾伦和江朝礼会做出如此戒备的神情。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不要尖叫,不要乱跑,这里非常安全。”
“我们只要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就好了。”
江朝礼尽力放松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虞南枝和江朝礼离得最近,此刻头紧紧挨着江朝礼的胸腔,她清楚地听见,江朝礼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像敲响的锣鼓,震得虞南枝心也难受。
她刚想抬头朝江朝礼挤出来个笑脸,却发现有什么温热黏腻的液体滴在身上。
明明听不见的,可虞南枝就是清楚地听见,一滴一滴,滴在身上的声音。
此刻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觉在一刹那消失了。
虞南枝只看得到江朝礼尽力忍耐的脸,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察觉到虞南枝看他之后,他微微扯动着嘴角。
像是在用实际心动告诉她,没关系的。
可是虞南枝晕血,她只感觉到面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意识涣散前,虞南枝只听到江朝礼用很小的声音问她:
“南枝,如果我能活着的话,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