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扯住自己贵人打扮的人,诧异又怀疑。
眨眼间,雨水流出眼眶,视线清晰,萧长生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立刻松开手:“见谅,我认错人了……”
姑娘哦了一声,嘟囔着走了。
雨越来越大,把萧长生淋了个透彻。
他怔然望着空阔的大街,回想着刚刚大脑失去思考的那一刻。
那瞬间,他以为余怜语还在自己身边,还因为跟自己闹和离的事儿赌气,还等着去翰林院成为最厉害的大学士……
他忘了,她死了。
余怜语已经死了啊……
雨水划过萧长生高挺的鼻梁,擦过他微微颤抖的唇角。
他站了很久,才迈开腿继续走。
回到摄政王府门外时,雨小了些。
侍卫一直等在门口,见萧长生淋着雨回来,面露担忧:“摄政王,您注意身体……”
萧长生浑不在意,偏见他手上的包袱,神色一怔。
侍卫解释道:“这是刚刚郊外庄子那边送来的,是……王妃的东西。”
萧长生眸子微微收紧,接过包袱:“给我吧。”
看着他进门,侍卫摇头叹了口气。
推开门,一种从没有过的空荡气息扑面而来,让萧长生有一瞬的窒息。
他下意识看向余怜语的房间,幻想着曾经她会听见声音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满眼都是他……
风扑在后背,将他拉回了现实。
压下胸口翻涌的钝痛,萧长生坐到榻椅上,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
里头除了几件衣服,便是书和笔墨纸砚。
最显眼的,是件看起来很陈旧的蟒纹披风。
他眼神一震,拿出那件披风展开一看,竟是当年他第一次领兵去南方治理水患时的衣服。
蓦然间,萧长生记忆回到了十年前的九月。
那天他满腹才华抱负,一心只想为这天下百姓做贡献,在出征前看见角落一个蜷缩的瘦弱身影。
他走过去看,发现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穿着又薄又破的麻布衣,冷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她灰头土脸,可眼睛却像泉水一样澄澈清明。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爹娘呢?”
“我,我没有爹娘……我是从主人家逃出来的,他们总是打我……”
他于心不忍,却因为着急出征又管不了太多,只能把披风和身上的钱都给了她。
临走前,他摸着她的头,轻轻说:“就算是一个人,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而那个小女孩,就是余怜语。
萧长生攥着衣服的手缓缓收紧,整颗心就好像一点点被挖空,冷飕飕的风往里面倒灌。
余怜语的确坚强,坚强到让他忘了她有那样悲惨的过去,让他忘了她需要的是足够的安全感……
年少时萧长生也曾领兵打过仗,从战场上因伤退下当了摄政王到现在,萧长生从没哭过,也没这样痛过。
可无论如何,眼泪就好像被固封在眼眶,怎么也掉不下来,挤得双眼红的充了血。
他抓着披风,沉瓮的呜咽慢慢填满空阔的厢房。
天渐渐黑了,没有点灯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萧长生靠着榻椅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觉身体像浮在半空中。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想伸手抓住什么,可身体就像不听使唤,猛地摔到了地上。
一瞬间的混乱后,意识突然陷入黑暗,耳畔却响起余怜语的声音。
“萧长生,我真想要一个没有你参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