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笑笑,“为什么?”
“因为我……我当时不是在那么着吃绿舌头吗,又没穿内衣,整个人热得乱糟糟的,我们之前又没怎么说过话,所以,尴尬咯,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我就是给你们家送趟柚子,为什么要尴尬?”
“……”
周序自然不会告诉俞非,纵然过了十来年,他仍然记得,那天把柚子给了她后,他强装着镇定转身回家,刚关上家里的门,便立刻跑进厕所——打开水龙头,开始往脸上浇冷水,浇了很久,才叫身体里的冲动稍稍消散了一些。
他不会告诉她的,永远都不会。除非……他也想过,除非她嫁给他,这样,在他们结婚很多年后的某个寻常深夜,他和她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前,他一冲动,没准儿就会把这些丢人的事,一件一件的和盘托出,他会告诉她,那一天的那一刻,她有多诱人,以及他有多想吻她。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会说,他们是朋友,特别好的朋友。
——2017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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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序给的柚子是长溪的水晶柚,这是雾山市面上上市最早的一种柚子,果肉清甜,皮也好剥,雾山人,但凡吃柚子,没有不喜欢水晶柚的。
除了给柚子,周序还同俞非说了点别的事:“我妈从老家带了一只散养的土鸡过来,今晚要做鸡汤火锅,想请你们过去吃晚饭,嗯…… 正好一起过个节。”
俞非一手抱着柚子,一手捏紧雪糕棒,望着门外一本正经的周序,脑子一时宕了机,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说:“我,我妈……我妈她,她们还没到家,等她们回来了,我再,再跟她说。”
她没忍住,还是咽了咽口水,周序答好,神色自若,眼神却始终黏在她脸上,似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他终于同她道别,转身回了家。
把柚子放到餐桌上,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里的雪糕,俞非赶忙钻进卧室,把黄色吊带裙换了下来,换成了宽松的体恤和透气的长裤,又着意在体恤里加了件薄棉背心。
换衣服时,她瞧着自己微微垄起的胸部,不停回想方才的情形,他应该没发现吧,她想,那裙子也不紧,应该看不出来吧……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满意的结果,将黄裙挂进衣柜,俞非回到客厅,躺到凉板床上,开始打盹儿。
不知睡了多久,门上又响起敲门声,和上次不同,这次的敲门声里透着明显的急促和不耐,俞非从凉板床上眯着眼睛醒来,迷迷糊糊走到门口开了门,果然,是周文丽和俞池。
接过俞池手中的袋子,俞非随口问了句:“怎么那么久啊?!”
周文丽嘴巴便开始噼里啪啦“倒豆子”:“本来中午就该到家的,那个哈批堂客,还是个老师,说你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我问她有没有说过,她不承认,还问我到她家里耍啥子癫,我一听这话就来气,我说勒是你家啊,勒房子还是老子挣钱盖的,没问你要房租就算了,你还敢在这跟老子装怪?她就疯了诶,让我赶紧带着我生的小杂种滚,忍无可忍,我就扇了她几巴掌,把她推了一扑爬,她脑壳撞到茶几上,撞了个大包,就喊救命,还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
周文丽说着,走到餐桌旁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
“然后呢?”俞非急问。
“然后?然后她就报警了啊,还打了120,说要把我抓去坐牢,还要我赔钱,我说可以啊,既然又要赔钱又要坐牢,反正打都打了,就又补了她几巴掌,打得她没脾气了,她就给俞建成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给她收尸,后来警察和120都来了,俞建成也从工地上回来了,我就问俞建成,你今天是想跟你堂客一起死,还是想让我赔钱坐牢?俞建成这回还算识相,自己跑去和警察说了半天,警察就走了,临走前还教育我,叫我以后有事好好说,莫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