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周敬承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鲜血,他咬着牙:“她没死!生我要见人,就算是死了,我也一定要见到她的尸体!”
指导员闻言,气得面色铁青,差点晕厥过去。
他颤抖着手指着周敬承,怒吼道:“周敬承!执迷不悟!你真是执迷不悟!”
周敬承却没有回应,他拿走了林穗禾的遗照,用力扯断了院子里悬挂的几根白布条,这才离开。
抱着相片,周敬承缓缓走回了家。
抬步走进了屋子里,周敬承望着墙上仍然崭新的红喜字出了神。
细细算来,其实他和林穗禾结婚的时间,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
而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他从前和林穗禾共处一室时,他只觉得逼仄。
但现在骤然少了一个人,他竟然觉得无比空旷。
仿佛有无尽的孤独从骸骨蔓延到全身。
他用视线一寸寸临摹所有的陈设,这才惊觉,林穗禾在这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柜子上有她没看完的一本书,随手摊开放在相框旁边。
桌上,是她吃剩下的早餐,她用碗倒扣着。
厨房里,随手用完的火柴也还没来得及收……
周敬承深深呼吸着,却觉得心头钝痛不已。
原来,她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将自己的习惯渗透了这里。
放下手里的相片,周敬承在书桌边坐了下来。
这里是之前林穗禾准备转岗时学习乘警和铁路规则的位置,她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或者一整个晚上。
想到这里,周敬承心中一痛,缓缓地整理起桌面。
他合上面前的书,一本小小的记事本便显露在他的面前。
这记事本很破,看起来是日记本,林穗禾应该经常在上面记录什么。
周敬承屏住呼吸,微微颤抖着手打开。
上面记录着从她嫁给了他之后,每天的开销和一些琐事记录。
周敬承随手翻开一页,竟然是他那日和林穗禾要离婚的那天,她写下的日记……
她写着:“他今天和我提离婚了。我本来以为,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定可以从容面对,可是在亲耳听到了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如同被刀绞过一样痛,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这段感情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真的可以说放下就放下的。自从爸爸离开我后,我本以为无论如何我和他都能在一起,至少说开了一切,我们可以做一对同舟共济的夫妻,做一对共同进退的革命伴侣,可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其实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他始终觉得我是个废物,是个不堪大任的人,既然如此,或许分开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从此他离开兰城,回到京城去做他的事业,而我为父报仇,老死兰城,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这一刻,看着这些近乎平淡的文字,周敬承才恍然明白,她为何心如死灰。
“周敬承,你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周敬承苦笑着,他猩红的眼睛蕴含着无限的懊恼和后悔。
他一页一页看完了这本薄薄的日记,不知不觉,天色便黑了下来。
他拿着书起身时,眼中早已经没了光亮。
周敬承只觉得,这个房子里实在有太多林穗禾的过去,可他如今才窥见冰山一角,她却不肯再向他袒露内心了。
原来,他根本不曾了解过林穗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