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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唐舒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身形僵硬,艰难挤出一句话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节哀?”
  “周旅长,您夫人段以钧同志昨夜在水库因救人溺亡,这是家属给送来的锦旗……”
  为首的警察沉重开口解释,同时递来了一面锦旗。
  唐舒清却没接,只定定望着院子里的两具尸首。
  他脑中嗡嗡作响,警察说的每个字都清晰落在他耳里,可合起来却让他觉得不可置信。
  而这时,那警察却再度开了口。
  “另外,我们在打捞起方同志尸首的几十米处,发现了一具小孩的尸首,据调查,这孩子是……您和方同志的儿子周方浩。”
  轰然一下。
  仿若有惊雷响彻在唐舒清的耳边。
  向来稳重的男人,此刻竟身形踉跄了几步,几乎都站不稳。
  “周旅长!”
  唐舒清死死盯着那白布,眼底赤红。
  “段以钧,你又在胡闹什么?你给我起来,别再闹了,让人看笑话。”
  他对着那白布低声怒斥,满眼不相信。
  他不信,昨天还能冲到操练场对他大吼大叫的女人,昨天还在闹着要跟他离婚的女人,此刻会这么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可任凭他如何喊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为首的警察上前来神色复杂拦住他:“周旅长,冷静一下。”
  “我现在很冷静。”
  唐舒清眸色猩红,直接推开面前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停在了那担架前。6
  白布未能覆盖住的边缘,女人的手露了出来,天气炎热,隐隐现出了尸斑来。
  唐舒清眸色一紧,停顿半秒。
  最终,他还是蹲下去,伸手掀开白布。
  下一刻。
  白布下浮现的赫然是段以钧的脸,而一旁的那孩子则已经被泡发得看不清模样,只是这孩子身上穿得,分明是浩浩的衣服。
  一瞬间,唐舒清神色紧绷,他的手颤抖起来。
  “段以钧,你别跟我闹了。”
  他的声音嘶哑,可出口却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然而段以钧就这么静静躺在他面前,再也不可能睁开眼跟他吵架,跟他生气。
  心口骤然裂开般痛。
  唐舒清攥着白布的手发紧,脚下竟突然失了力,直接瘫坐在地。
  见状。
  一排警察沉默半晌,默默放下了锦旗离开,给他留下单独的空间。
  有什么湿润了眼眶。
  唐舒清抬眼看了下天气,可烈日当空,没有一滴雨水。
  心脏疼得发紧,他胸腔憋闷得难受。
  唐舒清静静望着,许久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在外的周母听到消息赶了回来。
  见此状况。
  周母心下一惊,神色满是惊诧。
  可最后她只是叹了一声:“我虽然不喜欢段以钧这个儿媳,可也没想过她会……唉,浩浩这孩子虽然脑子不聪明,怎么说也到底是我周家的孩子……”
  见唐舒清没反应,周母走过去,先是拾起那锦旗,随即将白布重新盖上。
  “儿子,这天气热,我们还是早些将他们母子下葬了。”
  即便是这话,唐舒清始终还是面无表情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母便自顾自去忙活了,她跑出去定了棺材,抱着那锦旗逢人就哭起来。
  “我可怜的儿媳哟!你救了别人,却丢了你自己和儿子的命!可怜啊!”
  屋里屋外渐渐多了人,有邻居过来说着节哀顺变的话。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院子里竟是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
  不知情的刘巧香正接她儿子回家。
  见到家里这情形,她愣了一愣,但一见到厅中站着的唐舒清,她再没顾上什么,当即上前去忙说:“大哥,我听说大嫂去学校闹着要接走浩浩!”
  “你别介意我说两句,大嫂对浩浩实在是太溺爱了,那校长是我的表姐,她怎么连我表姐也不放心……”
  话说到一半,见到堂屋里两具棺材,刘巧香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瞳仁大惊,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回事?表姐说孩子可能掉进水库了,但不是说没找到尸体,让她先在家里拖两天吗?
  这家里怎么突然多了两具棺材!
  不等刘巧香想明白。
  此时,唐舒清突然动了下,朝她看了过来,眸色冷如利箭。
  他望向刘巧香,冷声吐出质问——
  “刘巧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个什么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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