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了眼。
四周是一片漆黑,但一低头,还是能够看到环在我身上的那条手臂。
无名指上仍戴着婚戒,那是我去定做的,全世界没有第二对。
沈洛怡不是在欧洲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难道是因为我不吃饭吗?他花了大价钱从慕安安手里要来了李嫂,做的菜也都不便宜,可我只吃了一口。
他又会怎么折磨我呢?
不行,我得去吃饭!
我抬起手,捏住他的手臂,刚拉起一点,手臂忽然收紧了,而后传来沈洛怡的声音,不高且带着浓浓的倦意:“去哪儿?”
我停下动作,没有说话。
沈洛怡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有些放松时。他忽然松开手,撑到了我上面。
现在我必须看着他了,虽然光线这么暗,但我仍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沉默许久,忽然低下了头。
其实那天,沈洛怡把我摁在地毯上时,并没有做其他事,只是吻了我很久。
客观地说,他当时挺温柔的,但我觉得很害怕。
此刻也是,我觉得自己活像一只老鼠,而沈洛怡就是那只用爪子摁着我的猫。
它看上去毛茸茸的,没有锋利的牙齿,只温柔地用鼻子嗅我,但我却怕得肝胆俱裂,因为我知道,每一秒,它都有可能杀死我,随时随地。
终于,沈洛怡抽身而去,进了浴室。
酷刑结束了。
我在黑暗里坐起身,摸索着穿好睡衣,出门来到厨房。
这会儿人们都睡了,不过冰箱里还有剩菜。
我随便拿了一盘放进微波炉,打开后,便靠在操作台旁等。
这一等就等了好久,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却又想不起。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开门声,我吓了一跳赶忙站好,是沈洛怡。
他穿着灰色的浴衣,手里拿着毛巾,头发上还滴着水。
我还以为他去睡了……
厨房里的灯光太亮了,我不该开这么多灯。
我局促地站着,手脚不知如何安放。
眼睁睁看着沈洛怡走了过来,经过我,拉开微波炉门,将里面的盘子拿出来,拿了一对筷子,转身搁到了小餐桌上。
“饿了啊。”他看向我,说:“来吃。”
说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
沈洛怡将盘子推到我的面前,双手搁在桌上,看着我的眼睛问:“就吃这个?”
我低头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东西,囫囵塞进了嘴里。
余光看到沈洛怡仍瞬也不瞬地看着我,他果然是在意这个的,我要是还不吃饭,他肯定又要发火。
我一连吃了好几口,眼看就要吃完了,沈洛怡忽然一把拽走了我的盘子。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
他站起身,手掌按住了我的头:“腌萝卜吃多了烧心,我给你热点别的。”
原来我拿了一盘腌萝卜……
沈洛怡又给我热了些炒菜跟米饭,并摆去了外间餐厅的大餐桌上。
我跟过去坐下,望着那五盘菜,心里直犯怵。
这么多,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沈洛怡起身去倒了杯威士忌,回来时,坐到了我的身旁。
我见状连忙起身想换个地方,他却又搂住了我的身子,说:“吃饭。”
我只好拿起筷子,一粒一粒地吃着盘子里的菜。
沈洛怡仍然在看着我,似乎一眼也没有看别处。
我被他看得寒毛直竖,更是半点食欲也提不起。
终于,沈洛怡收回了目光,拿起酒杯,押了一口酒,说;“明天我让医生来。”
我看向他。
“你每次都出血。”他说:“看看是不是手术后遗症。”
手术?
什么手术?
我出血是因为他很粗暴,伤口一直都没有好啊……
我听不懂他的话,也没有兴趣问,低头继续吃菜。
要想全都吃完,真的要好久。
沈洛怡却一把拽走了我的筷子,“啪”地摔去了一边:“别吃了!”
我看向他。
我一个字都没说,而且,我一直乖乖吃饭。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了,望着他冷着脸瞪着我的样子,头皮阵阵发麻。
沈洛怡瞪了我好一会儿,靠到了椅背上,说:“程砚深,你最好适可而止!”
我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再也坐不住了,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
沈洛怡一直盯着我,满脸愤怒。
我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我该怎么办呢?他又要对我做什么?
我焦虑地想着,沈洛怡忽然站起了身。
我不敢再动,眼睁睁看着他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按到了餐桌上。
他捏开我的嘴,把那半杯威士忌灌进了我的嘴里。
那酒又辛又辣,刺得我眼泪直流。
我用手臂挡住眼睛,闭着眼如一具尸体。
恍惚间,下颚上忽然传来压力。
我睁开眼,看到了沈洛怡。
“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情你。”他扣着我的下颚,嘴唇贴着我的,冷漠地威胁,“哪怕你装得再楚楚可怜,我也只会觉得罪有应得。”
我望着他阴冷的脸,无言。
他说我罪有应得。
我……何罪之有?
这天,直到天亮时,沈洛怡才终于放过了我。
他最后还算“好心”地把我抱回了房,丢到了床上。
我见他去了门口,便钻进被里。
他却突然脚步一停,摔上了门。
我知道这很没出息,但本能地抖个不停。
“如果在我回来之前,你仍然绝食、要死要活。”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知道他语调阴沉,“你就永远不用吃饭了。”
沈洛怡是九点钟回来的。
在此之前,我吃了两顿饭,还主动要求吃了下午茶。
下午来了个女医生,说是给我做妇科检查,她说:“谢先生说,你做过修补术,现在经常会出血。我来帮你查查,是不是造成了什么病变。”
原来沈洛怡说的是这个手术。
医生说要做内检,并拿出一个不锈钢扩张器,它是鸭嘴形状,比她的手掌还长,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哑光。
我没办法想象自己被这东西撑开是什么滋味儿,何况我还有伤口,尽管医生劝了许久,我还是坚决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