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书有牙虫也不能吃。”
谢庭江被这孩子蹩脚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道:“行,就听云华大姑娘的,届时一定记得来吃席啊。”
谢云华点点头,带着谢竹书走了。
陆陆续续又有村里人送来布头,有丝绸的,有棉的,也有麻的。
那些送丝绸布头的,家里倒没多富贵,多数是自家养的蚕吐丝制成的。
寻常百姓人家是穿不起丝绸的,不是没有丝绸,而是不划算,不如卖了换些银钱补贴家用。
午后。
柳氏和钱氏二人,在院内缝合布头。
钱氏手中的针上下穿梭,很快缝好,又从竹筐里取出一块布头。
说来也巧,她和娘家哥嫂往清河村赶时,恰好遇上了黄锦的队伍。
他们马车轮子不知怎的,掉河里去了,黄锦站在河边指挥着会水的衙役捞车轮子。
谁知那马突然发疯,先是一脚把黄锦踹得狗啃泥,又是往前一顶,直接被顶入河中。
他们悄悄离开时,那黄锦也没被救上来。
活该,没根的东西,最好是淹死它。
想到这,钱氏脸上那是忍不住的笑意。
谢明礼手拿一件棉袄,给躺在竹椅上睡着的傻子弟弟盖好。
青衣少年眸中晕染开笑意,打趣问道,“娘,这是想到了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这不问还好,一问。
钱氏的笑是怎么也憋不住了,把手中布头一放,竟是直接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
柳氏拿着针在头上划了划,笑骂一句,“当娘的人,没个正形。”
被明朗的笑意感染,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释然的笑。
谢玉衡正埋头在孟氏怀里干饭,清甜的母乳充斥在舌尖,家人的欢笑就在耳边,真好。
有人欢笑,有人流泪,有人害怕。
谢五家。
谢齐临听着屋外祖母打骂三个堂妹的声音,手里的书怎么也看不进。
不是心疼几个丫头片子,只是很害怕。
害怕以后念书,被那位出生自带异象的神仙子族弟超越。
害怕被发现,是他推的孟氏……
吕氏打骂几个赔钱货孙女半天,那因村民们夸赞,谢庭江那兔崽子,得了神仙子的郁闷心情才好点。
扭着熊腰,从厨房端出一碗糖梨水,给她宝贝大孙子送去。
哼,等她十岁的大孙子考上秀才,村里没眼力见的才知道,到底谁家的才是神仙子。
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打开,谢齐临被吓得一激灵。
见是吕氏,他皱着眉道:“祖母,你记得下次进来先敲门。”
吕氏连连应是,把糖梨水放在书桌旁。低声下气道:“我不是怕你温书累了吗。”
“来喝个糖水沁沁喉咙,这梨呀是从南边行脚商人手里买的,老贵哩。”
谢齐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端起碗三两下吃完。
把碗还吕氏示意她赶紧走,不要打扰他温书。
每次都是这样,有什么东西,定要强调一下花了多少钱多贵。
生怕他以后出息了,不报答似的。
吕氏像个粗使婆子一样,任劳任怨接过碗,出去时又轻手tຊ轻脚的把门关好,生怕打扰到宝贝大孙子看书。
她关好门,见谢来娣还在院子里,直接让她去洗了。
赔钱货,就该多干活。
谢来娣嗫嚅接过碗,走到厨房边从水缸里舀水出来,小手在碗里仔细的搓洗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谢来娣回头见祖母不在院中,许是进了里屋。
她鬼使神差的,就着碗边喝了一口,竟还有一点甜。
谢来娣快速将洗碗水一饮而净,又用水冲洗了一遍才放回厨房柜子里。
怕被祖母发现后又是一顿毒打,谢来娣赶忙从杂房堆里找出一根绳子,扬声道:“祖母,我去后山捡柴火哩。”
然后开心的出了门,糖水甜滋滋的真好喝!真想以后每天都喝!
……
璧月初晴,黛云远淡。
后天是谢玉衡的满月宴,这些日子她基本了解了谢家的一些情况。
江陵谢家,先祖乃五百多年前齐朝的兵部尚书——谢谦。
传闻他率兵五万歼敌二十万,以文臣之身力挽狂澜,强行为齐朝续命百年。
可惜,夺门之变,惨遭政敌迫害……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她这一脉,据说是全臣联名上书,万民请愿才保下来的。
谢家嫡支,也就是她家。
祖父已经病逝,祖母柳氏四十有三,育二子。
用柳氏的话来说就是,“生那么多干嘛,与其每个孩子都苦巴巴的,还不如啊少生几个,让孩子们也能吃口饱的,念个书。”
长子谢庭海,也就是她大伯,二十有六。忙时务农,闲时上城里做些别的活计补贴家用。
长媳钱秀娥,二十有七。是隔壁上河村钱屠夫的小女儿。
据说是大伯在她家摊子上买猪肉,大伯母一眼就看上了大伯。
人高马大的长得又好看,赶紧就让父母请媒婆来谢家探口风。
幼子谢庭江,也就是她爹,如今不过二十三。
十岁考试时,被县太爷夸奖最低也是个举人。
可惜十六岁时朝廷征兵,每户需出一壮丁。
朝廷税重,加之,先后给太爷爷太奶奶治病办理丧事,家中已无多余银钱。
恰好大伯母又生二胎难产,明明更有出息的谢庭江连夜投军,这一去就是六年,去年才归乡。
幼媳孟婉宁,二十有二。
她娘说是凉州城被匈奴攻破时,差点成了刀下亡魂。
是她爹如天神一般将她娘救下,二人也因此生情,结为夫妻。
长房育有二子。
长子也就是她大堂哥,谢明礼,十岁。
幼时由她爹谢庭江启蒙,她爹被抓去当大头兵后,祖父病痛缠身熬了几年终是没挺过去走了。
导致谢明礼,相较同龄人成熟稳重很多。
幼子谢明诚,六岁,也就是她二堂哥。
嗯……就挺虎一孩子。
虎孩子正躺在她旁边呼呼大睡,本是大人们忙,让谢明诚来看护她。结果……
谢玉衡滚动小身子,努力给她二哥肚脐眼盖上薄被。
这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
听着小呼噜声,估计虎二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谢玉衡心意一动进了空间。
空间唯一的一亩灵田上被她种上药材,灵田时间流速更快些。
外面一天,灵田一个月,左右仓库里其他食材有的是。
昨日听柳氏说盐价又涨了,百文一两,还是最下等的。
满月宴估计得花不少盐,谢玉衡看着仓库里成箱的盐,思考到底怎样才可以把盐弄出去呢。
有了!
东厢房内,桌上成堆的细盐形成一座小山,有的顺着桌边流在地上,像是白色的瀑布。
做完一切的朱雀累得直接躺在‘山尖’上,呜呜呜它一介神鸟,居然被当苦力使,不想活了。
谢玉衡见朱雀已经干完活,直接给虎二哥一脚,谢明诚毫无动静继续打着他的小呼噜。
“”叽叽叽。”哈哈哈,朱雀无情嘲笑。
谢玉衡抽了抽嘴角,大伯母这是晚上不给他觉睡吗。
让朱雀协助自己,直接给谢明诚来了一招泰山压顶。
又过了好一会儿,谢明诚才迷茫的睁开眼睛。
他正做梦啃大肘子呢,结果天降一个巨型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会儿,他都还觉得呼吸不太顺畅,难道他还在梦中?
“啊呀,呀,呀。”
谢玉衡见他醒了,发出声音示意她二哥转头看桌子。
谢明诚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压着他的巨型包子,是小弟弟啊。
小胖墩费力的将小弟弟重新在床上摆好,又给谢玉衡盖好百福被,还在脖颈处掖了掖。
做好一切后谢明诚又躺下,准备继续睡觉,他要去梦里吃大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