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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眉心一跳,赶紧将绿榕芦白拦在门外,独自关上门。
  屏风后转出一人,俊美恣睢,容貌盛极。
  “裴都督。”
  沈拂烟的心绪复杂极了。
  裴晏危一身朝服,似是直接从朝上过来。
  暗紫的蟒服衬着他冠玉脸庞,犹如落入红尘的神像。
  偏生这神像眼中放诞不羁,多了几分邪性。
  “还算乖觉,没埋没本督的一番安排。”
  裴晏危走上来,伸手为她理了理方才有些散落的碎发。
  嘴角勾起,冷厉的眉眼间满是温柔。
  沈拂烟极快反应过来,蹙眉道:“那侍女是裴都督的人?”
  在南王府中,郡主身侧安排自己的人手,裴晏危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怕什么?”
  见她担忧自己,裴晏危轻笑一声,强势地将人按入胸怀。
  “我与姚四小姐素未谋面,都督这番安排是为何?”
  沈拂烟心绪凌乱,不知裴晏危费尽心思给自己做局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心仪绣姑娘到了这种地步,竟连她这替身的待遇也这样好?
  裴晏危揉了揉她的脸颊。
  “往后你便知晓了。”
  他执起她的一缕青丝,嗅到身上那股香味,眼中戾色褪去,浮起迷恋之意。
  放开她后,裴晏危低声展臂。
  “本督来得急,朝服未换,勒人得紧,你来替本督更衣。”
  话说到最后,已是欲念深重。
  沈拂烟红着耳根:“你这朝服分明合身得很……”
  她心中暗忖:怎么不去缥缈阁找绣姑娘换呢!
  “这里勒的。”
  裴晏危笑着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硬挺的腹部。
  男子硬朗纵横的沟壑隔着衣料,透着温温热度。
  沈拂烟被烫到似的抽回手,怒瞪他:“你、你自己换!”
  “怎么这般害羞,不好摸?”
  裴晏危重新捉住她。
  “以前在苏杭,你不是为我更衣过许多次?”
  沈拂烟一愣,抗拒的手软了下来。
  他说的是以前马戏班子里的事。
  裴晏危生得好,又是男孩,班主总让他套着戏服表演。
  她是女孩,班主不让上台,只能在后面做些打杂的活。
  戏服繁琐,每每裴晏危上台前,总要央她为自己更衣。
  后来,见她总吃不饱饭,更是答应每次更衣都给她一块糕。
  她有颗爱发疼的虫牙,也是那时候吃糕患上的。
  “发什么呆?”
  裴晏危似乎也忆到了那时的情形,他俯下身,语气引诱。
  “张嘴让本督瞧瞧,那颗虫牙如何了?”
  “早已不疼了。”
  沈拂烟瞧着他与从前五分相似的脸,晕乎乎张开嘴。
  “本督搜查搜查。”
  下一瞬,裴晏危眼光一暗,将她按在榻上,凶悍地吻了进来。
  那红唇毫不设防地张着,真是要了他的命!
  沈拂烟反抗不过,只好默默承受着,待到体内一波波陌生的感觉袭进心头,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裴晏危长睫微颤,喘着气松开她。
  “乖了?来为我更衣。”
  他餍足地眯起双眸,沈拂烟又气又急,怕隔壁姚四小姐换好衣服来找她,只好认命低头。
  看着她露出的雪白脖颈,裴晏危喉结滚动,微微阖眼。
  “你在相府,也是这般伺候宣文央的?”
  他神色晦暗,语气不明。
  沈拂烟心中涌上屈辱,冷声道。
  “都督放心,臣妇房中有丫鬟,得臣妇这般伺候的,您还是头一个!”
  裴晏危闷声笑了起来。
  听着头顶上莫名的低笑,她心中恼火,手上用力拽着衣带。
  “是本督不好,惹恼沈小姐了。”
  裴晏危笑着一把捞起她,亲昵地搂在怀中坐下。
  “这几日没睡好?”
  看着她眼下被脂粉盖住的乌青,他眸色深沉。
  “不劳都督烦心,”沈拂烟胆子大了许多,给他摆冷脸,“衣服还未换完呢。”
  “待会我自己换,”裴晏危捧着她细嫩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放在唇边碰了一下,“别担心,有我在,无人敢欺辱你。”
  沈拂烟一呆,随即鼻腔酸楚,险些落下泪来。
  父亲也曾对她这般说过!
  “还和小时候一般爱哭。”
  看到她的泪,裴晏危神色更深。
  相府这群蠢货,迟早将他们都凌迟了!
  “我才没哭。”沈拂烟吸鼻子。
  “姚四小姐恐怕快好了。”
  裴晏危耳力佳,听见隔壁的动静,不舍地在她手腕上摩挲两下。
  “去吧,这路,本督为你铺。”
  沈拂烟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时间来不及问,听见隔壁开了门,她匆匆沾掉眼泪,只回头看了裴晏危一眼,在他的注视下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挤了出去。
  “姚四小姐十分适合这条桃红留仙裙呢。”
  出了门,沈拂烟夸赞。
  见姚四小姐已重新梳过头,她松了口气。
  姚蓁蓁小脸微红。
  她长在小地方,虽然姑姑是皇后,这身份却更束缚人,连母亲也成日念叨,让她牢记礼法,不可给姚家、给皇后丢脸。
  今日她受姚家几名小姐排挤,被泼了茶,却无人管她。
  若不是沈拂烟出手,还不知要丢多大的脸。
  “今日多谢了,宣二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她真诚道谢。
  两人携手回到宴上,南太妃已走,众人宽松了许多。
  “你这莽妇,还不赶紧向姚四小姐赔罪!”
  见她回来,宣老夫人劈头盖脸一顿斥责。
  姚蓁蓁皱眉上前,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很喜欢宣二夫人,这条裙子,也十分适合我,方才泼茶也是意外,二夫人何罪之有?”
  沈拂烟没说话,只笑着背过身去,同姚蓁蓁说笑。
  宣老夫人一时里外不是人。
  姚家是重臣皇亲,一时间女眷们心思活络,看出宣老夫人拎不清,纷纷过来巴结沈拂烟。
  看戏时,相府女眷俨然分为了两派。
  宣老夫人、田氏、宣文珊无人问津,沈拂烟却已被迎到了前面。
  戏班子有陕北腔,沈拂烟听着听着,发现他们将所有的“雨”字都唱作了“玉”字。
  她倏然蹙眉,心中划过悸动。
  莫非那日在都督府门前,她也听错了么?
  门房叫的不是“玉姑娘”,而是“雨姑娘”?
  那裴晏危口中的“玉儿”是……沈拂烟的心思顿时乱了。
  宴会结束,姚蓁蓁的马车径直入了皇城。
  一家子失魂落魄地回到相府,宣文珊摘了头上的钗子,狠狠摔到沈拂烟面前。
  “都怪你,让我们丢了好大的脸!”
  今日她还想表现一番,结果又是旧首饰,又是掉色衣裳,脸都丢完了,还有哪家正经夫人会喜欢她?
  老夫人板起脸,直接叫来了沐休的宣左相。
  “老爷,老二媳妇今日在外行事鲁莽,不受管教,直接请家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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