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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沈府的马车上,沈拂烟正被裴晏危狠狠摁着。
  “都督,丫鬟们都在外面呢。”
  沈拂烟喘着气挡住他凑过来的脸。
  谁也想不到,裴晏危竟放肆到这种地步,借口她没有马车,顺路送她回沈家,居然直接将她掳到自己的马车上。
  他如今这样,到底何意。
  沈拂烟睫羽轻颤,不安地摸了摸自己侧脸。
  她如今已经和离,除了丰厚的嫁妆,便是这孑然一身。
  都督府不缺银钱,倒是裴晏危亵玩女子的名声险恶非常,这是看上了她这副皮相?
  想到前两次对方潜入房内,行事乖张的举止,沈拂烟悲从心起。
  裴晏危朝她递了橄榄枝,助她和离,如今向她寻求报酬来了。
  她除了委身,还能如何呢,裴都督权势滔天,她可无法抗衡!
  “本督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今日接旨时分明笑着,现在怎么不高兴了?”
  见她不语,裴晏危捉住她的纤长手指把玩。
  沈拂烟睫羽微颤:“臣女只是个和离妇,唯恐脏了都督的身。”
  她极力躲开,裴晏危看出她的抗拒,顿时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你觉得本督帮你,是为了你的身子?”
  他勾唇冷笑,沈拂烟垂下眼。
  不是么?她浑身上下,哪还有别的可图?
  “罢了。”
  见她不说话,裴晏危顿时暗了眼眸。
  他冷脸掏出一盒药膏抛给她。
  “这药膏是秘制的,回去别沾水,明日便能长好八成。”
  “谢都督,”沈拂烟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臣女斗胆问都督,那日都督府内,您中了药,口中喊的什么?”
  问完这句,她心如擂鼓,紧张地低下头。
  她可以委身,但绝不愿做其他女人的影子。
  “如何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裴晏危一挑眉,脸色稍霁,意味不明地笑了。
  沈拂烟面红耳赤,攥紧的手还是慢慢松了开来。
  原来……那日他叫的真是她。
  “怎么?瞧着模样,玉儿以为本督叫的是别人?”
  对上沈拂烟闪烁的眼神,裴晏危笑意更深,莫名添了一分危险。
  感受到腰间收紧的手臂,沈拂烟违心道:“随口问问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都督莫在外人面前这般唤我。”
  她名里无玉,若是让人听见了,少不得要起疑她与裴晏危的关系。
  他爬到高处,让人知道了那种不堪的过去,不太好。
  “怎么?别人唤得,偏偏本督唤不得?”
  裴晏危微眯双眼。
  “除了都督,哪还有人知晓我这小名。”
  沈拂烟软下嗓音。
  这话极大取悦了裴晏危,他一阵低笑,用力将她嵌进怀中。
  “无人时,唤我的名字。”
  他在沈拂烟耳边低语,沈拂烟犹豫半晌,试着开口:“晏、晏危。”
  “乖。”
  裴晏危餍足地眯起眼,在她的侧颊上落下一吻。
  沈拂烟心跳漏了半拍。
  这时车窗外传来喧哗。
  “放我见我家夫人,二爷有信交于她!”
  沈拂烟听出是宣文央院内小厮的声音。
  车内旖旎的气氛霎时消散,裴晏危沉下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宣文央的小厮硬着头皮上前:“裴都督,是我家二爷有话对夫人说,写了封信。”
  帘下伸出一只大手,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拿来。”
  “这……”
  小厮有些许迟疑,宣文央千叮万嘱,要亲手交到夫人手中的。
  “拿来吧。”这时帘后又是一道清亮的女声,夹杂着微微哑意,“交完你可以走了。”
  小厮听见里面有衣料摩挲声,但也未多想,只以为沈拂烟也不敢违背裴阎王。
  他将信放入裴晏危手中。
  “瞧瞧,情深意重。”
  裴晏危的手在沈拂烟侧颊流连,他面前扬起信纸,目光森寒。
  沈拂烟目露厌恶:“和离懿旨已下,他又知道深情了,让我看看,别碍了都督的眼。”
  她从裴晏危手中接过信,听见他凉凉道:“若无要事,便烧了将灰拿去喂狗。”
  “狗都不吃这种东西。”沈拂烟笑了笑,用手指捻起信纸一角,眯眼扫过。
  信中无非是表达了自己的悔恨,询问沈拂烟为何知晓笔友一事,又回忆起新婚往事,挽回她之言。
  沈拂烟快速扫了一遍,见通篇都是酸话,直接将信纸掷到地上,要用脚碾。
  谁知裴晏危动作比她更快,他的描金黑靴一踏,信纸瞬间在靴底四分五裂。
  “都督这是做什么?”沈拂烟攥住他的袖子。
  “心疼了?”
  裴晏危板起脸。
  “怎么会?”沈拂烟看着那破碎纸片皱眉,“都督将纸碾得这般碎,都陷进毯子里了,不好打扫。”
  想到裴晏危的马车上有宣文央的信纸碎片,她就浑身不舒坦。
  裴晏危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原来如此。”
  他抚着下巴:“无事,更换即可,这毯子拿去府中铺狗窝。”
  沈拂烟没忍住笑了。看着车外离沈家渐近的路,她目光微凝。
  “我想同都督借一个会武的人手。”
  她的人都不会武,而回沈家后不知要面对多少破事,丫鬟不能时时刻刻与她在一处,有些危险。
  “那我派锦衣卫在你院外护卫。”裴晏危毫不犹豫道。
  “也不必如此,就一两人就好。”沈拂烟摇头。
  “那我送你一个会武的丫鬟,一个外门小厮,”裴晏危也不勉强,思忖后直接道,“一内一外,都能帮你看顾。”
  小厮在外帮她跑腿打探,丫鬟会武,在沈家内宅足够。
  裴晏危满脸不容置疑,沈拂烟也不好拒绝。
  看着裴晏危璨若星河的双眸,她主动环上他的脖颈。
  “谢都督……”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了热烈的唇间。
  不管他是何种心思,只要是真心护持她,便够了。
  马车行至沈府大门路口,沈拂烟捂着嘴,勉强整理好了衣物。
  这人手脚实在不安分。
  “快到了,我下车自己走过去。”
  沈拂烟不想让沈家瞧见自己从裴晏危的车上下来。
  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裴晏危轻笑一声,抱着她跳下车,正巧跟在后面的丫鬟们也都下了马车。
  沈拂烟赶紧从他怀中退开。
  “都督去忙吧。”
  她与自己的丫鬟们站到一处,目送裴晏危的马车调头。
  “小姐,已差人提前去沈家报信了,这会儿,夫人应该等着您回了呢。”
  绿榕还以为她在为和离伤怀,脆生生劝道。
  “嗯,我们走吧。”
  沈拂烟深吸一口气,移起步子,暂且将裴晏危抛在了脑后。
  现在她要回去见父亲了。
  一行人来到沈府门口,却见大门紧闭,只余两盏灯笼幽幽亮着。
  “丁二,你未向沈家报信吗?”芦白皱眉问家丁,丁二一脸惶恐:“小人同门房说过了。”
  “别问丁二了,”沈拂烟淡淡拦下芦白,“沈家不欢迎我这和离妇而已。”
  她看这紧闭的大门,就如同幼时她不慎摔了碗,被母亲白氏关在院外一般。
  不想见到她,不想要她这女儿,不想……让她回家。
  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孩子了。
  沈拂烟缓缓闭了闭眼:“给我砸。”
  她要回家为父亲的牌位上香,谁也无法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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