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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源饭店。
  荣茂和东阁在包间里促膝长谈。
  “东阁兄弟,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你第一次做生意,算是我对你的照顾,下次咱们按照市场价明码算账好不好?”
  东阁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下来,“荣总……”
  “诶,叫什么荣总,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
  “荣大哥。”东阁郑重地答应下来,“这个便宜我占了,但是赊账的话就真不行了。”
  “兄弟,我给你提个醒啊!南方和北方不一样,这批货你一时半会儿怕是卖不出去,所以我是想着给你留点资金周转。”
  “那我更不能欠你账了,你都给我便宜了三成,我再赊你账那实在说不过去。”
  荣茂见东阁坚持便也松了口,“好,那就现金结账,但可说好了,下次你来鹏城一定要找我。”
  “那肯定的,但我也说好,下次咱们按市价在商言商。”
  荣茂举杯郑重地说道:“东阁兄弟,你是个做生意的料,我看好你。
  “你叫我一声哥哥那有句话我必须要交代你,做生意有赔有赚,可千万不能为了一时的得失就放弃长远的利益。”
  东阁也端起酒杯郑重点头,“大哥一句话,让兄弟受益终身。”
  酒过三巡,东阁借着酒劲终于违心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请求。
  “大哥,有点事兄弟想请你帮个忙。”
  “兄弟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说吧。”
  东阁借着酒劲便把家里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随即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窘迫。
  荣茂听罢有些哭笑不得。
  “兄弟,你、你这算什么请求?我看你说得严肃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一点奶粉吗?放心,包在我身上。”
  东阁心里越发愧疚,但为了妹妹和嫂子只能厚颜了,他取出皱巴巴的五张十元钞票推给荣茂。
  “哥,客气话我也不说了,这五十块钱其中二十是票钱,三十买奶粉,能买多少算多少。”
  荣茂赶紧把钱揣了起来,嘘声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兄弟你这是害我啊,什么票钱?倒卖票据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东阁也小声的说道:“哥,我晓得,我就是个心意,我现在知道了这粉票不好搞。”
  “你忘了我是做贸易的了?傻兄弟。”
  东阁由衷的点了点头,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点头是个啥意思,反正就是无话可说的那种感激溢于言表。
  东阁又推出厚厚的一搭钞票对荣茂说道:“这是货款,我第一次做买卖也不懂程序和规矩,要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大哥你多担持点。”
  “没那么多规矩。”
  荣茂站起身来随手把钱掖进了裤兜,伸手拉住东阁。
  “兄弟把心放在肚子里,明儿、最晚后天给你送到车站。你也别去旅店了,走,去我家住两天。”
  东阁这哪能接受,赶紧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就在车站大厅凑活两天。”
  荣茂倒也没坚持,毕竟家里有女眷,他看出东阁是讲究人,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冒昧住到他家里。
  不过他还是又劝了一句,“那要不你到我仓库住两天,等货到了你直接提走。”
  “不用不用。”东阁是觉得自己目前的身份还够资格去“考察”人家的仓库。
  荣茂则觉得让人住仓库本身就是不合礼数,二人各有心思谁也没有纠结。
  一顿饭吃下来算是成了朋友,分别后便各自安排。
  东阁回到车站大厅找个长椅眯了起来,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也是担心遇人不淑遭了骗。
  但是过分的谨慎只能拘束自己的格局,他相信荣茂的人品,也相信自己的眼力。
  第二天,荣茂没有露面。
  第三天,荣茂也没有露面,东阁的心终于哆嗦起来。
  第四天,荣茂带着两个工人来到了火车站,看到两大包货物东阁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同时也为自己的担忧感到惭愧。
  荣茂却更加惭愧,见了东阁急忙解释。
  “兄弟抱歉了,海上出了风暴耽误了一天。”
  东阁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一吱唔荣茂却直言说了一句心里话。
  “本来是想来通知你一下,但我突然想考验下你的定力,没想到兄弟你这么沉稳,看来是哥哥小看了你。”
  东阁别提多尴尬了,其实他心里都快担心死了。
  荣茂拍了拍东阁的肩膀说道:“兄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做生意是要胆大,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这时,两人算是真的成了好朋友。
  东阁是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荣茂却恨不得说上千言万语。
  他把一个皮包塞给东阁说道:“兄弟,哥哥无能,只搞到两袋奶粉,剩下的钱都买了麦乳精。下次、下次你来我一定给你多搞点。”
  这时东阁终于接上话茬。
  “大哥你太客气了,两袋已经不少了。”
  “对了兄弟,你的货有点多,恐怕要走托运,票价要翻倍的,你身上的钱够吗?”
  “够了,我留着备用金呢。”
  说实话,东阁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如果不是东风给他了五十块钱恐怕又得厚着脸皮跟荣茂借钱买票。
  荣茂吩咐两位工人把货送上托运货箱,安检人员不管工商事宜,只要货没有夹带危险品就没有问题。
  只不过服装本身是易燃品,需要缴纳两块钱的安保费。
  虽然东阁知道这是小费,但他还是心甘情愿的交了两块钱,他就当送了一条牛仔裤给安保员,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货物无忧。
  物质匮乏的年代,人心很容易得到满足。
  东阁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你好!”
  坐好后的东阁刚刚眯起眼睛就被一声招呼惊醒,他睁眼一看,一位搂着帆布包的年轻人坐在了他的身旁。
  东阁握住了他的手含笑道了一声“你好。”
  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遥远,但也很近。
  “我叫孔民,南河省运城人。”
  “东阁,北河省新城县。”
  简单的介绍把二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一番寒暄后孔民问到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东兄弟,在火车站的时候我看到你喊话,说是钱被偷了,这是找回来了吗?”
  “嗨,上哪儿找去,我这不留了个心眼儿钱没搁一块儿。”
  东阁说着话还朝胸脯子拍了拍,这意思是钱揣里面了。
  外面的手绢其实就包了几分钱,他晓得小偷一般都不走空,不让他摸点免得认为自己被戏耍,再回来找寻自己。
  东阁兴致勃勃地和路友攀谈,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家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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