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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玉漱话语不卑不亢,明安帝却是皱着眉盯着跪在地上的蒋玉漱,突然发觉有些看不透陪伴自己多年的枕边人了。
  五皇子和太子一母同胞,是皇后的儿子,也是他的嫡子。
  可他从来就恨尉迟黎川,他的亲弟弟,恨不得他死,可他却不能。
  即使他偏心老五,谁敢有所怨言?
  但玉漱非要提出来,将事情摆在明面上。
  蒋玉漱的话字字敲在明安帝心上。
  明安帝缓下面容,轻轻扶起蒋玉漱,声音安抚,“玉漱莫急,待朕先去看看,若真是老五做出这般谋害兄弟,大逆不道的事,朕绝不心慈手软。”
  蒋玉漱顺势起身,眸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谢陛下。”
  养心殿金碧辉煌,红砖绿瓦,此刻殿中灯火通明。
  五皇子尉迟昀宵和其他两个世家公子端端正正的跪在大殿中。
  三人的衣袍脏乱不已,显然是起火后知道事情不好解决,没来得及换衣服急急忙忙就来找明安帝了。
  京兆尹落后三人几步,静如鹌鹑,连头也不敢抬。
  明安帝坐在最高位,声音冰冷,“说!怎么回事!”
  五皇子听见自己父皇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傅远和叶天涯跪在五皇子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天晚上五皇子和傅远叶天涯三人将尉迟堇熙拖出去喝酒,百味酒楼的名声和口味在京城也算是不错,于是就选择了百味酒楼。
  其实真的是随意挑选的一个酒楼,四人谁也没有想到百味酒楼会突然起火。
  四人在雅间里喝的好不尽兴,五皇子向来不喜欢尉迟堇熙,有意想将他灌醉,看他出丑。
  等酒楼里火势大了起来,浓烟弥漫,醉酒的几人才慌慌张张想起来站起来就要跑。
  傅远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用茶水浇湿,递给五皇子,示意五皇子用手帕捂住口鼻。
  而后傅远和叶天涯各自撕下自己衣袍上的布料打湿,单手捂住口鼻,一左一右扶着五皇子往外跑。
  三人没有去管尉迟堇熙。
  尉迟堇熙本就被三人灌了不少酒,此刻头晕目眩。
  又被三人挡在身后,只能扶着桌角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跟着跑。
  眼看快要跑出去了,五皇子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脚步顿了顿。
  若是,尉迟堇熙就死在这场大火里呢?
  父皇会不会嘉奖于他?
  虽然父皇从未明说过厌恶镇北王府的人,可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明安帝厌恶镇北王,憎恨他的亲弟弟。
  若是尉迟堇熙死在这里,那他算不算帮父皇出了一口恶气?
  叶天涯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五皇子,不明白五皇子心中所想,熊熊火舌舔舐着他的衣袍和头发,“殿下?”
  傅远眉头拧得紧紧的,被浓烟呛的咳嗽不断。
  刹那间,他只见五皇子挣脱开他的手,回过身,将尉迟堇熙狠狠一把推进了火海中。
  “殿下!”傅远和叶天涯一惊,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涌上心头。
  门口一个个提着水桶正在救火和招呼着几人快出来的人也愣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火舌灼烧木材发出细小的声响。
  尉迟昀宵这才像是找回了理智般缩回了手往外冲去。
  叶天涯和傅远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转身去救趴在地上的尉迟堇熙,那可是世子爷啊。
  可推人的是五皇子,他们也不敢得罪。
  “不好,大梁要断了,快跑!”百味酒楼的大梁被大火烧的摇摇欲坠,已经支撑不住,直直的朝着下方砸下。
  叶天涯和傅远来不及思考,一个飞跃扑出了酒楼大门外。
  那砸下来的大梁直直的砸在了尉迟堇熙的背上。
  尉迟堇熙许是喝醉了酒,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门外众人惊呼,“不好了!砸死人了!快救火!”
  百味酒楼掌柜的脸黑的像墨,既焦急又惶恐。
  等尉迟堇熙被抬出来的时候气息已经极其微弱了,整个背部的衣服都被火舌吞噬,露出背部的肌肤,此刻已经血肉模糊,隐隐泛着焦黑。
  空气中的气味并不算好闻,傅远几欲作呕,而尉迟昀宵只愣愣的站着看着地上的尉迟堇熙。
  叶天涯心中懊悔得要死,他今天就不该陪着五皇子几人出来喝酒的。
  他心中明白五皇子和世子爷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可他从未想过,五皇子胆子如此大,竟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进火海中。
  真是,愚蠢。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京兆尹带着官兵来得极快。
  贺梦已经被贺峻霖派人带回贺府了。
  京兆尹只是听说刑部侍郎的女儿在百味酒楼出了事,过来一看。
  没想到五皇子殿下和宣平侯家大公子,还有叶丞相的嫡子都在。
  京兆尹额头冷汗滴落,又听说五皇子将世子推进了火海。
  世子爷被火烧断的大梁砸了个正着,导致晕厥。
  连忙吩咐人先将尉迟堇熙送回镇北王府,又咬牙将尉迟昀宵和傅远叶天涯几人收押,带着一众人等踏着夜色就进了皇宫。
  尉迟昀宵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不断的叫嚣,说要处死京兆尹。
  在百味酒楼围观的百姓并不清楚尉迟昀宵的身份,围在旁边对着他指指点点。
  京兆尹深吸一口气,凑近尉迟昀宵,眼眸中尽是不耐,却掩饰得极好,“殿下莫要再叫嚷了,您是想让京城中所有人都知晓殿下您的身份吗?”
  尉迟昀宵一噎,声音小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跟着京兆尹就走了。
  此时的尉迟昀宵心中也在打鼓,他父皇一向疼爱他,他不会有事的吧?
  傅远和叶天涯叫苦连天,只恨自己当时怕伤了尉迟昀宵,没有死死拉住他,这才让他酿下了大祸。
  京兆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明安帝怒不可遏,随手拾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在了尉迟昀宵的头上。
  鲜血混着茶水自尉迟昀宵额头滴落,尉迟昀宵不敢置信,捂着额头,抬头睁大眼睛盯着明安帝,眼中隐隐有着泪光,“父皇!”
  蠢,愚蠢!
  愚蠢至极!
  即使要动手,也不该是用这种方式!
  “申海,你去将太医令也带到镇北王府去,一定要确保尉迟堇熙平安无恙。”
  申海得令,悄悄退出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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