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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醒来时,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安静极了。
从前人人追捧的沈霜降,如今生了病,却连一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
圈子里的人情冷暖向来如此,可真的轮到她被冷待时,她的心依旧不免抽痛起来。
昨夜的场景再次涌现在脑海中,沈霜降的脑子里全是从前与季春寒相处的点点滴滴,与婚礼现场他冷若冰霜的表情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疼欲裂,痛呼出声。
守在门口的秘书立刻推门而入,手里捧着大堆文件,焦急万分地看着沈霜降。
“沈总,公司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现在账目上已经没有钱了,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
沈霜降愣了愣,突兀地笑了一下,声音里满是自嘲和悔恨。
“都是我自作自受......”
所幸在沈氏集团掌权多年,沈霜降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强撑着将一条条指令下发了下去。
现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沈霜降沉吟许久,无奈之下只好吩咐秘书将自己名下的不动产都挂牌外售。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告诉外界,沈氏集团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现在的沈霜降再也没空去关注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
她的尊严在生存危机面前,早已支离破碎,一文不值。
手机叮叮咚咚地不断响起,她拿起来查看,+的消息里满是恶意的讥讽与试探,她双眼猩红地翻到底,也没看见暗自期待的那个名字。
季春寒他,难道真的彻底放下自己了吗?
不,她不信!
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将沈霜降整个人吞噬殆尽。
秘书看出她心情不佳,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
“沈总,季助理走之前负责的那几个项目现在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效益都很可观,但是投资方那边听说季助理离职后,都表示不想继续和我们合作,您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沈霜降心里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季春寒的能力居然这么强!
思索片刻后,她阴沉着脸,冷声吩咐管家把季父叫过来。
年过七十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点温和的笑意。
“小姐。”
他在沈家呆了半辈子,早就把沈霜降看作了自己的孩子,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以季春寒婚后求他搬出去,他也拒绝了。
沈先生走了,春寒也走了,他怎么能忍心,留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
更何况现在,沈家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他看着沈霜降的眼神越发怜爱起来。
“季伯父,烦请您给季春寒打个电话,公司里还有点事需要和他交接,现在我联系不上他。”
面对对沈家忠心耿耿的老仆,沈霜降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季父连声应答,当即掏出手机,拨给季春寒。
下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传出那道熟悉的温柔嗓音。
“爸,有什么事吗?”
“小姐找你。”
说罢,季父就把手机递给了沈霜降。
女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小王,却惊讶地发现沈总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紧张。
“喂?”
听见她的声音,对面沉默了一瞬,声音骤然冷漠下来。
“沈霜降,有意思吗?”
听着他这质问的语气,沈霜降心如刀绞,痛得浑身发抖。
缓了几口气,她说出口的话带上来几分火气。
“季春寒,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手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负责的那些项目的合作商,现在知道你离职了,纷纷要和沈氏集团解约!难道你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季春寒的语气波澜不惊。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司机的儿子,哪有这个本事暗地里给您使绊子?”
回想起从前对季春寒的总总轻视,沈霜降火气瞬间熄灭大半,只觉得头疼又加重了几分。
她难得在人前露出脆弱的样子,心里涌现出万般的委屈,哽咽出声:
“季春寒,你非得这样和我说话吗?”
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如今却宛如被人遗弃的小狗般,对着曾经最瞧不上的男人哽咽乞求。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令人难捱到了极点,女人的脸苍白得不像话,眼里渐渐浮现出水雾,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见她这样,季父急得火冒三丈,他拿过手机对着季春寒吼道:
“逆子!小姐昨晚上都被气到吐血了,你现在居然还敢惹她生气,有种你就一辈子别回来,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您放心,我现在已经结婚了,绝不会再沈家碍眼。”
那边回得干脆,落在沈霜降的耳朵里却宛如晴天霹雳,她颤抖着唇,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手机。
眼里满是不干和怨毒。
直到手机嘟嘟嘟的挂断声响起,她才恍然惊觉,疯了一样将手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都砸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滚,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皆惊,纷纷快步离开。
在所有人走后,沈霜降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双臂环住膝盖,以一种极不安的姿势蜷缩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粉色钻戒。
她自虐般,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忆自己与季春寒的点点滴滴,任由眼泪话落,狼狈到极点。
深夜的屋子里,传出悲怆欲绝的哭声,凄凉得令人揪心到极点。
“明明你之前那么爱我,为什么现在说放下就放下了?”
“季春寒,你让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