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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孟弗老实了几天,也就几天而已。
  她住的院子叫会景堂,是整个别业景致最好的,附近有莲塘、有花坞,还有一大片果园。
  正是梅黄杏肥时节,这日上晌,春盎带着芸豆去果园采摘梅子,孟弗闲着无聊也跟了去。
  但见一颗颗、一树树的梅子,磊磊落落,把枝头都压弯了,乌中带点红,甜中带点酸,很是喜人。
  看管果园的仆役很快扛来了木梯,芸豆和春盎轮流上去摘,孟弗只能做那个扶梯子的。
  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于扶梯,想要自己上去摘。自己摘得肯定比较甜!
  春盎和芸豆怕她摔着,先是不肯,但拗不过她,只能一左一右把守木梯两侧,不错眼地接应照看着。
  孟弗提了个空篮子踩在梯子上,兴致勃勃的,很快摘了半篮。
  可她这人吧不足意,一只眼睛盯着眼前,另只眼睛还不忘往更高更远处瞄,总觉得远处的长势更好。
  梯子渐渐满足不了需求,于是手攀脚抬间,她敏捷地站在了两个粗壮的枝桠间。
  高处的风光就是好啊!
  “娘子危险!”春盎和芸豆都唬了一跳,“快下来吧,这些差不多够了。”
  孟弗才上来,哪里就肯下去。
  她扭头看了看,周围尽是个大皮薄有光泽的熟果,也不舍得就此罢手。
  手上迅速采摘着,嘴上回应:“不会有事的,我家也有片果园,我从小爬树就最拿手,堂兄弟们都比不上。”
  春盎和芸豆见她手稳脚更稳,提着的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魏骧带人从小径去往会景堂,经过果园,听到说笑声,循声望去。
  果园的墙十分低矮,并不能阻挡视线。
  一眼看见春盎和芸豆,顺着木梯往上,那枝叶掩映间的身影,除了孟弗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魏骧脚步一转进了果园。
  春盎瞥见打远处阔步而来的五郎君,五郎君神色瞧着似乎不大好,赶忙拍梯子仰头提醒:“娘子,快下来,五郎君来了!”
  孟弗还在愉快地哼着小调摘摘摘,听到这话一愣。
  扒开眼前枝叶正要探头看看,旋身时,脚下一滑……
  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
  这树很高,摔下来非同小可。春盎和芸豆都吓得失声尖叫。
  魏骧亦是勃然变色。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箭步上前、双臂平直伸出——
  孟弗今日穿着粉色襦衫、绿色长裙,这身穿着在闷热的夏日给人一种清新感,周身散绣着的碎花像是才从枝头飘落不小心映上去的,而她本人亦像是绿叶芳林间嬉戏的精灵,偶然坠落进他怀里……
  好在,他稳稳接住了。
  孟弗双手捂面,满心后怕。
  过了一会儿,手指缓缓岔开一条缝,瞄见一张黑沉的脸,立马又合拢了。
  “胡闹!”魏骧冷斥,“这般冒失,摔了怎么是好!”
  面对孟弗,他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先前因为方绪的事都不曾如此。
  其他人都吓得屏声敛气。
  孟弗放下捂脸的手,改为圈住他的脖颈。
  春盎、芸豆,包括跟着跑来的青霄等,都适时低下了头。
  “别动怒、别动怒,我刚刚那是,那是故意给你个制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孟弗笑眯眯,还腾出一只手抚着他的心口给他顺气,“小说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
  非但不知错,还振振有词,强词夺理。
  魏骧拧眉,待要再说些什么,扫眼四周,又把话咽了回去。
  抱着她转身往会景居去,迈出几步,反应过来,把人放下,自己当先走了。
  孟弗小跑着追上去,嘴上嘟囔着,“别走那么快嘛,我腿还是软的……”
  春盎见五郎君虽没理会孟娘子,脚步到底是放缓了,五娘子拽着他的衣袖摇晃,他也没有甩开,便知事情不大。
  -
  “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撞壁叮当响。”
  炎热的夏天,喝着酸甜可口的冰镇梅子汤,看冰块在白瓷碗里叮当作响,实在是一种享受。
  孟弗一个人再加上魏骧也用不了多少,剩下的便让春盎她们分喝了,包括跟着魏骧的青霄等人,人皆有份。
  魏骧陪孟弗住在会景堂,并没有单独安排院子。不过他这会儿在书房。
  说是出来放松的,但他也不会真闲着,衙署偶有急务,军中时有急报,快马递送过来,总不能搁置不理。
  孟弗去了书房,把冰镇梅汤从食盒里端出来。
  魏骧手上没空,就着她手,勉强喝了半碗就不肯再用。
  “这梅子可是我亲自摘的呢。”
  魏骧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剩下半碗也给喝了。
  孟弗这才展颜一笑。
  把空碗搁回去,不再打搅他办公,踱步到西墙的书架旁坐定,随手抽了一本方志翻看。
  不是《一统志》那样全国性的总志,而是地方性的州府县志,记述着麓川各方面的历史与现状,算是一方之全书吧。有资治、存史、教化等功用,总之很严肃正经的一本书。
  倒不是孟弗突然醉心起了学术,而是这间书房内压根找不到一本不正经的。
  相较而言这本方志都算有趣的了。
  孟弗打起精神,翻开第一页。
  二页、三页、四页……第四页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了。
  味同嚼蜡。看什么书,书不好看,还是人好看。
  孟弗把面前的凭几往魏骧的书案旁挪了挪,又挪了挪,这才以手支颐,近距离观赏起美色。
  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英挺的五官,深邃的眉眼,还有这板正的身条,举手投足间透出卓尔不群,端坐不说话时又颇显威tຊ压,霁蓝色圆领衫更给他添了几分冷肃与深沉,让人无端生畏。
  但孟弗不怕。
  孟弗自己都没发觉,她似乎越来越不怕他了。连最开始的忌惮也减少了许多。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孟弗皱眉。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旁边有人对自己这样眈眈虎视,任是定力超群的魏骧也难以心无旁骛。
  放下公文,扭头看去。
  冷不丁对上他的视线,孟弗垂下眼帘,复又挑起,流转的眼波配合微微挑起的嘴角——魏骧清楚,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准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让人又爱又恨。
  果然,就听她问:“忙完了么?”
  魏骧沉吟片刻:“差不多。”
  “不如……”孟弗浮起一个狡黠的笑。
  魏骧明知没好事,心里还是不免升起几分好奇,想看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下一瞬,就见孟弗纵身朝他扑来,“不如咱们白日宣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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