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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莱觉得自己在和时间争命。
  十六岁的胡同里,她就知道李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自损一万也要拉一个下水的疯子。
  被镜头打乱的计划,让一切都充满了豪赌的意味。
  救护车转移中,她一双冰冷的手和攥着母亲干枯的手。
  只要三个小时,先转移到临市。
  师姐已经为她加急办理相关手续了,最迟两天后就能出发。
  只要能出去,就能彻底逃脱李斯年的掌控。
  一切重新开始。
  救护车的每次颠簸都牵动着她的命脉,她紧张的听着母亲微弱的心跳声,生怕下一刻就变成刺耳的绝望声。
  “妈妈,坚持一下…”
  她想祷告却又不知该像谁。
  神佛吗?
  十几岁她和妈妈被逼债的人堵在家里,相拥瑟瑟,叫天地不应时,神佛就已经将她们抛弃了。
  怨恨吗?
  当然有过,不止一次。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受这样的苦?!
  她甚至不能像妈妈一样倒下。
  直到有了李斯年,她以为那是神佛终于照拂了她片刻,可未料短暂的幸福只是为了将她坠入深渊。
  现在的李斯年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她想不出李斯年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会比她被告知李斯年要和别人订婚时,更绝望吗?
  姜莱摇摇头,她并不希望李斯年绝望至此。
  又宽慰自己,也许这谈不上背叛,自己不过是搅黄了他一个生意而已。
  生意而已,大不了算扯平。
  姜莱只能这样安抚着自己紧张的要从胸膛蹦出来的心跳。
  直到车子骤停。
  巨大的惯性冲击让她重重磕到车壁上,第一反应是去看母亲。
  监护仪数值剧烈的波动中,她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车横在救护车前。
  地上划出的黑色漂移印记尖锐的控诉着驾驶员的怒火。
  李斯年的长腿踹开车门跨出时,姜莱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被大力扯下车时的痛楚让她回神。
  李斯年看着失而复得人,舌尖蹭过上牙。
  多悬啊,再晚一百公里就真的让姜莱逃了。
  他在为他们的未来步步为营,可她竟然却早就秘密谋划着逃走!
  甚至不惜背叛他!
  李斯年深深呼吸几次,他在拼命的维系着脑子里藕断丝连岌岌可危的理智。
  “回去。”
  保持两个字的平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希望姜莱不要把他们再像万劫不复的地方推。
  可惜眼前的女人怎么就读不懂他的苦心。
  姜莱竟然看着他说,
  “你凭什么能指挥我?李总,我离职了。”
  “李斯年,我们已经分手了。”
  姜莱单薄的肩膀向下垮下去,李斯年盯着她的眼睛看。
  他看的眼底猩红却在姜莱眼里看不到一丝赌气,她就那么看着他,说着残忍的分离。
  “李斯年,我母亲这样很危险…”
  她在对视中软了言语,
  “你、让我走吧。”
  “李斯年,我们…”
  “我们…”
  姜莱的声音中终于沾染了哽咽,她也痛。
  真心实意爱过的人,一路艰辛的十年,木头也会觉得伤心啊。
  可她却又那么残忍,在李斯年哀求的眼神中,她还是说出来。
  “斯年,我们好聚好散吧…”
  一句话震出了李斯年猩红眼眸里的泪。
  李斯年双手叉腰背身仰头,笑了两声,眼泪直接砸在地上。
  好聚好散。
  好一个好聚好散。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身盯着姜莱,颤抖的手臂指向救护车。
  “那里边躺着的那个,没生过我没养过我,我养了她十年,我叫了她十年的妈!”
  手指又转移到姜莱的小腹上,
  “这里边揣着的肉,身上有我的骨血。”
  最后绷着劲儿的手狠狠戳在自己的胸口,
  “这儿早他妈空了,都给你了。”
  “你现在跟我说好聚好散?!”
  “姜莱!你他妈的没有一点良心!”
  李斯年蹭掉自己脸上的泪,恶狠狠的咬着牙,
  “你要走,你自己走。”
  “把他们留下。”
  姜莱眼中亦是碎光点点,她侧过头,隐忍的压抑修长的脖颈凸起一条愣愣的筋。
  她转过头用破碎的眼光看他,
  “李斯年,你现在能和温瑶退婚吗?”
  “退婚娶我。”
  姜莱摒弃理智,她想若是现在李斯年点一下头。
  过往一切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她会毫不犹豫的扑进他的怀里。
  一生一世一辈子。
  她盯着李斯年的眼睛,逼着人立刻给出答案。
  李斯年的嘴唇轻微的颤抖。
  现在悔婚的话,那就是和塔尖的权势宣战。
  所有的一切都会一夕间灰飞烟灭。
  李斯年迟疑的片刻中,答案已经揭晓。
  姜莱笑了一声,抹掉脸颊上的眼泪。
  “李斯年,是你太贪心了。”
  “再见。”
  姜莱决然转身,只要李斯年伸手就能拉住她,像是在家里一样将人扛起来就走。
  李斯年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只是略微迟疑,握了一把空。
  堪堪停在原地。
  身后突然呼啸而过的警笛鸣叫声,由远及近。
  在李斯年诧异的目光中,警察穿过他直奔救护车。
  “姜小姐,你涉嫌侵犯商业秘密,请配合我们调查。”
  姜莱被带下车时,她听到救护车上仪器危险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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