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红温不断发来的消息，甜鲨愣住了，随之而来便是巨大的失落。
　　其实她有心理准备，只不过被对方亲自打破滤镜的感觉太痛了。
　　微信小群里，付莺已经将凌橙的身份告诉了她们，所以甜鲨知道寸寸为什么会给凌橙刷钱。
　　甜鲨指尖微动：【红温，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红温回的很快：【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明白】
　　甜鲨的目光落在和红温的聊天界面上很久，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回忆与红温初相识，她抱着好奇的心态撒了波全麦，其他主持的试音中规中矩，只有7麦的红温是以高爆模式试的音。
　　那会儿甜鲨玩心重，她逛男模厅就是带着嫖的想法，红温的表现深得她心。
　　她当晚在红温头上刷了五百多，两人添加微信，开始深入了解。
　　红温私下维护大姐真的很有一套，他特别主动，从不让甜鲨的话掉地上，有时候甜鲨接档到凌晨，红温就等她到凌晨，还要讲故事先把甜鲨哄睡自己才休息……
　　太多太多，全是甜鲨没有感受到过的细心和温柔。
　　尽管她知晓这一切浮于表面，她还是不能自已的对红温产生了情愫。
　　可她每月的工资无法支撑红温的流水，红温自然察觉到，对她远不如以前上心了。tຊ
　　他不再只关注甜鲨一个人，他的那些温柔细心也有了新的继承者。
　　甜鲨何尝不懂，毕竟她和红温一样，是模啊。
　　她也维护大哥，她也把她的细心温柔给了大哥。
　　所以甜鲨认为最荒诞可笑的事，就是女模喜欢上男模。
　　“哒哒。”
　　消息提示音让甜鲨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红温：【鲨鲨，到我做惩罚了】
　　甜鲨心底泛起一阵愧疚，但她真的无能为力，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他刷了，找寸寸借更不可能，她做不到那么没脸没皮。
　　纠结半晌，甜鲨只回了红温一个字：【嗯】
　　凌橙走后有人补了坑，麦上总共九个人，略过不用做惩罚的余白，很快就轮到红温。
　　他半天没出声，想来在等甜鲨发力，可惜结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我好寂寞啊！小姐姐求撩！”
　　红温刚一喊，麦里就不约而同传出几道抱怨的男声。
　　红温是个大三学生，他给甜鲨发过他们学校的照片，宿舍是六人间，他平时直播的地方在自己用帘子和纸壳结结实实围了一圈的床铺上，设备则只需要一部手机和一部手机声卡。
　　正常情况下，只要别吵得太过分，其余舍友们都能接受，加上红温发工资后经常请他们撸串上网，所以他接档向来很顺利。
　　但现在已经半夜了，红温下床喊的第一声就引来无数埋怨和咒骂。
　　“不好意思……”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红温此刻有多尴尬多窘迫。
　　奈何今晚舍友不给面子，仿佛已经忍了很久，陆陆续续骂了有一分多钟，说红温直播怎样扰人清净、说他天天装模作样只会围着女人转、说语音厅男模其实就是电子鸭等等不堪入耳的话。
　　红温受不了把麦闭了，在公屏打字：【你们也听见了，不是我不想做，是真的做不了】
　　“临渊，红温确实是特殊情况，你看你要不要帮红温求个情？”
　　听余白这么说，临渊清嗓：“啊……寸姐，红温属于是不可抗力因素了，依我看，让他明天补上行不？”
　　付莺一开始以为红温撒谎呢，结果他真在宿舍，室友还当着厅里这么多人的面破口大骂，简直比让他做惩罚还要杀人诛心。
　　寸寸_：【没事，不用做了，刚也算惩罚过了】
　　红温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谢谢寸寸姐姐大人有大量，人美心善】
　　付莺扬眉：【不用谢】
　　红温不再回复。
　　看着昏暗的宿舍，听着舍友们刚睡过去的浅浅鼾声，红温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蹑手蹑脚地踩着梯子爬上床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把帘子拉拢，红温盘腿而坐，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幽蓝光芒照在他算不上多端正的五官上，死人一样冰冷灰白。
　　他牙关紧闭，拇指敲击输入法：【我今天算是彻底看清你了！】
　　收到这条微信，甜鲨心里咯噔一下，难过将她淹没。
　　红温：【每个深夜的陪伴是假的！不让我受委屈是假的！不让我羡慕别人是假的！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也是假的！】
　　红温：【就因为你进来厅里我没有第一时间欢迎你，就因为我扒拉大姐没有时时刻刻关注你，就因为我没有捧着你，就因为我没有像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你就这么对我是吗？！】
　　红温：【袁莎莎，看我出丑你很开心吧？】
　　一行泪从眼眶滑落，甜鲨捂住嘴，尽力不要让自己哭出声。
　　红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是觉得没脸面对我还是你现在已经不乐意搭理我了？】
　　两分钟后，红温：【袁莎莎，你让我感到恶心】
　　甜鲨再也压抑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用手背抹去眼泪，一边抽泣一边打字：【够了！你说这些话才让我感到恶心！】
　　甜鲨：【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模，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知道是假的，我们用的是同一版话术】
　　甜鲨：【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实际上我朋友一眼就能看穿你龌龊的心，只有我！只有我傻不愣登的相信你！】
　　甜鲨：【我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大半都刷给了你！我穷的吃不起饭的时候连30块都要找人借！红温，我最对得起的人就是你！我问心无愧！】
　　甜鲨：【现在撕破脸了，我再也不用过那样自欺欺人的日子了！再也不用当你的提款机了！】
　　甜鲨：【你好自为之吧！】
　　发完这一大段，甜鲨没有任何留恋地把红温拉黑删除一条龙。
　　看着少了昔日共度寂寞深夜的联系人的聊天界面，甜鲨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另一边，红温没想到鲨鱼竟然也是模。
　　岂不是说，他之前说的一些话，和厅里人打的一些配合，她门儿清？
　　可为什么知道，还要给他刷钱……呢？
　　红温有些慌了神，他连忙发消息过去，结果气泡前是一个猩红的感叹号。
　　他却不管不顾，自顾自发送着：【鲨鲨，你说清楚，什么叫你也是模？】
　　红温：【你为什么拉黑我，你把我拉出来好不好？我还有话没说完】
　　红温：【鲨鲨，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就是太急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红温：【你没钱吃饭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你身上连30块都没有的】
　　红温：【我以为寸寸是你现实里的朋友，所以才……对不起，现在想来确实不妥，你原谅我好吗？】
　　红温：【鲨鲨……】
　　他不厌其烦地发着，哪怕明知甜鲨收不到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