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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里行间处处透着「这厮骁勇」!
  吴缜折起信笺,将它和平日里的大将军之威一齐暂且投进了信封,抄起桌上的酒樽,跟对面的公子打趣道:“阔然,现在京里头都在议论,说你个泥腿子配不上人家侯府千金呢。”
  胡天八月即飞雪。 一轮冰盘高悬于雪后墨蓝的天空,月光和夜光杯里的酒一样清澈甘洌。墨色的狐裘挂在少年郎君的肩之上,夜色模糊了他的表情,昂首望月,英挺的鼻梁缓缓呼出一道薄雾。
  下个月,他那个命中注定了两辈子的准夫人就及笄了,母亲早已嘱咐他择期回京赴侯府下聘,大有干脆将大礼一并了成之意。
  对于伊人,他没什么意见,甚至没什么印象。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她胞弟的周岁宴,侯府夫人新丧,宴席并未大操大办,只请了至亲。他一生下来就是两家定好的夫婿,必然要去。
  那时她不过十一,身量虽然长高了些,但身形还是条直线,眉间稚气未脱,大部分时间目光都盯在胞弟身上,有人稍微抱时候长一点,就会被她找个由头要回去。
  彼时他已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若那时他们并肩而立,仿佛隔着辈份,他们当然不可能并肩,且要开始避嫌。再往后,豆蔻少女开始被养在深闺,他就算去侯府,也不再踏足内宅,对秦宁的印象就是个单薄的女童…
  行走于嚣嚣红尘,总是要成亲,既然大家都乐见其成,他也不反对。
  现如今,奔波在外一年有余,没了宫中规矩家中条框,陆员外郎浑身上下由内及外的通透舒展。他的乐趣,在于沿着边塞展开拳脚,一丝不苟地盖碉楼修瞭望塔。按照规划,他应随吴将军一起沿国境线移防,只需三年,便能建成北疆最强韧坚实的防线。
  此时回京,成不成亲的另谈,祖母大人若看到如今的他这般黝黑精瘦,定然会一把抱住涕泪滂沱满口的心肝宝贝不准他再赴这荒蛮之地。
  倒是有个现成的借口拖延,先祖驾崩,臣子的红事理应暂缓,但拖一拖的区别也就是初一到十五。思忖至此陆坦不由一声长叹,“她若真弃了我这泥腿子,倒也是件美事”,一垂眼皮,看到杯中映出那双明眸,“可惜我这般灿若星辰皎如玉树,世间女子又如何肯轻易将我抛却?”
  噫~吴大将军一口酒险些呛到,转身一通寻摸:我那柄淬了毒的镇山伏虎刀呢~
  再三日之后,两人两马一前一后,不徐不疾地离开了栌镇,打马南下。
  若依吴将军,陆坦大可不必这么早启程,区区三千里路,挑选几匹上马,途中驿站备好接应,马踏飞燕,五日之内进京绰绰有余。
  陆坦站在廊下揣着手手,看着打小就跟着他的书童兼保镖陆不急打包行李备马,答曰,“在下小小一工部员外郎,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休想让我用半年的俸禄来替大将军养马~”
  吴大将军背起手来呵呵三声,“陆阔然,你何时能改改这一毛不拔锱铢必较的臭毛病,忒小家子气!这要是回京了还不让你家新夫人看笑话。”
  陆坦剑眉一挑,“话别说早,万一人家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秋天到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工字,一会儿排成人字。塞北高高的白云天下,云破之处,陆公子迎风矗立,眼望大千世界,眉间自有河山,“兄台请放心,多则月余,少则二十日,小弟必回归履职,定不负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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