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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不比南边春暖秋凉,此时正是夏末,边关午时烫得站不住脚,夜里却凉得像下过雪。
人从营帐里进进出出,端来一盆清水,马上又端出一盆血水,本就燥热,人一多营帐里更是热气腾腾。站在床榻边的年轻将士着急得四处转头,抹一把袖口渗出的汗,他朝着营帐外站着的兵士吼道:“医师呢?你赶紧把医师给我扛过来!他再不过来咱们将军就要成死人了!”
一旁的小兵呆若木鸡立着,像根搬不动的柱子杵着碍事,被年轻将士一把拍醒:“你给我清醒清醒!将军为了救你受伤,你就这副样子?赶紧去帮着一块把医师带过来!”
发落了旁的人,他俯身拍打床上将军的脸,一句句喊:“将军,将军!姬青!你给我清醒点!你的信还在桌上没拆呢,你没看过信人就没了,你能瞑目吗?你连信里写的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能死吗?姬青!”
他就知道说这话管用,床上的人果然动了动头,嘴唇翕动,凑近一听,说的只是几个字:“信······信······”
医师被两个兵士扛过来了,年轻将士赶忙让出位置给医师医治。
医师见惯了重伤,此时还能镇定地检验伤势,验伤时不忘问受伤的缘故:“怎么受伤的?”
“替······将军替我挨了一刀,巡逻时候受的伤······老李,将军能好吗?”小兵嗫喏道。
“死不了,”老李从包裹里找出针给床上的人扎上,吩咐边上的人:“去库房里找一根人参来,切成片给他含着,先吊着命,再给我把针线洗干净,我把口子缝上。”
一排针都扎进身上了,姬青嘴里还在模模糊糊地念叨着什么,老李凑近一听,还是在念:“信······信······”
姬青
半夜才缓缓清醒,边关夜里寒凉,营帐门封紧了还是漏进几丝寒风,盆里的炉火烧得极旺。
有人从外面钻进帐子,是卸了甲胄的赵思远,他端着碗汤进了营帐,瞧见姬青醒了,他也不惊奇,搁下汤药扶他从床上坐直身子,凉凉地讽刺道:“哟,又让你活下去了,又让咱们姬青大将军多活一天。”
姬青端来汤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灌下一碗药,张口说话时声音还哑着:“我······伤怎么样?”
“老李说伤不重,就是怕之前旧伤复发,新伤旧伤叠在一块,怕你受不住。”赵思远抱起手臂没好气地问道:“那小王就是一个新兵,你何苦要替他挡刀?他人不在了家中老娘反而能拿到钱,你死了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捂着嘴咳了两下,姬青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没想那些,我看到有人提着刀就往那冲了。”
早知是这样,赵思远也不意外了,他搬来椅子让自己能在床榻边坐下,盘着腿叹气,“阿青啊,你在这活着是不是活腻了?你就算真不想活了,也别现在死,你帐下的将士,比方说我,还靠着你呢,你可万万不能死啊。”
赵思远如此说不仅是为了他与姬青的交情,还是为了这帐下所有的将士。
朝廷里一向是重文轻武,武将们有用了就挪到边境上挡挡外敌,没用了就捏吧别吧塞到边上去。
如今朝廷里真正算得上军队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边关上姬青统领的北方军队,一个是京城里的禁军。
至于那些南边和西边的所谓军营,一大半都是匪徒收编,剩下一小半是正经兵士,这两处一向安宁,一队鱼龙混杂的兵姑且也应付得过去,朝廷不时派几个武将过去意思意思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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