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府中休养了两日,陆司勉一大早轻装简从,带着人离开了府邸。
林琴茗拖着虚弱的身体,也悄然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府。
她看着他出了陆府大门,接上了柳星洛,在城中几家店铺驻足,购置了婴孩的玩具、衣物,甚至还吩咐人买下一个崭新的摇床。
柳星洛还未显怀,漫步跟在陆司勉身边,眉眼间满是幸福笑意。
途中,二人还碰见了陆司勉的几位好友。
几人连连拱手,对陆司勉说道:
“恭喜恭喜,陆兄终得后继有人呐!”
“我可就盼着喝陆兄的喜酒了。”
“二位历经波折,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些与陆司勉道喜的人,也曾喝过她与陆司勉成婚时的喜酒,祝贺过他们恩爱白首。
而如今,听着这些话语,字字句句都像一把把盐,撒在她那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林琴茗的心,仿若被反复揉搓践踏。
她的孩子,已经化作了一滩血水。
可陆司勉却还在背地里,跟柳星洛一起为他们的孩子采买用品。
林琴茗的目光从陆司勉的几位好友脸上一一扫过。
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像是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灼伤了她的双眼。
此刻,她才如梦初醒。
原来在这场荒诞的闹剧里,普天之下,唯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在她浑然不知之时,柳星洛早已与他出双入对,比翼双飞。
而他身边,那些跟她有过交集的朋友,也都帮他做戏、遮掩。
林琴茗不敢想象,在她一无所知的那些日子里,知晓真相的这些人,是如何在背后嘲笑她的愚蠢与天真。
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头到尾都只是谎言罢了。
夜的幕布沉甸甸地压下来,林琴茗蜷缩在卧房的角落。
就在这时,窗外蓦地飞来一只信鸽。
她浑身一颤,旋即止住了哭声,抬手将信鸽脚上绑缚的竹筒解了下来。
竹筒内仅有一行蝇头小字:
【林姑娘,忘情丹已制作完成,请三日后请准时来取。】
林琴茗闭上了眼,睫毛上犹挂着晶莹泪珠,深深吸了一口气。
往昔的桩桩件件,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重演,最终定格在柳星洛送来的那幅画像之上。
他已许诺了另一个女子:凤冠霞帔,八抬大轿。
这一刻,她终于心如死灰。
她抬手擦干眼泪,强忍着喉间翻涌的哽咽,在那张小纸条上回复:
【一言为定】
陆司勉在府中陪伴她的第三天,登门来寻他的人愈发多了。
这一次,来寻他的并不是柳星洛身边的小丫鬟,而是衙门的小吏。
那小吏站在卧房门口,眉眼间满是焦急之色:
他压低声音,却难掩急切:“大人,此事紧急,实在需您立即北上!”
小吏低着头,匆匆汇报着事务,陆司勉的脸色愈发阴沉,“说了,我夫人身体虚弱,且容我缓上几日再离家。”
林琴茗在病房内,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走到门前,对他说:“你去吧,莫要耽误了公事。”
陆司勉连忙回到卧房内,一个箭步冲到林琴茗身边:“你怎么下床了?”
他似是连她多走几步都舍不得,轻轻将她抱起来,抱回床上,又给她掖好了被角。
林琴茗看着陆司勉的一举一动,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拉住了他的手,那双手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暖与承诺,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大夫说了,孩子月份尚小,对母体损伤不大,调养几日便好了。”
陆司勉神色间划过一抹痛楚。
他将她抱在怀里,声音低哑,似是有些哽咽:“琴茗,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