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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宋祁言约南初去工作室,他有一份文件给她。

南初戴上口罩墨镜出门,虽然那些隐私照已经被下架掉了,但很多人也保存了。

所以她现在也成了全城出名的人了。

到了律所,宋祁言直接从一沓文件里面,抽出其中一本厚厚的文件夹,递到她的面前。

“看看,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南初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心里莫名有一些紧张。

她解开缠绕的线绳,一沓照片滑了出来......

最上面是一张医院病床上的女孩,苍白如纸的脸上嵌着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她的下半身被白色的被单覆盖,床头卡上写着“刘艺,23岁,T7脊髓完全性损伤。”

“高位截瘫。”

宋祁言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照片上,“六年前那个雨夜,李轩的保时捷以每小时120公里的速度冲上人行道,将正在斑马线上行走的刘艺撞飞出十五米。

撞人后李轩迅速从现场逃逸,导致刘艺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从而落下终身残疾。”

南初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没想到宋祁言能这么快搜集到这些资料。

甚至他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所以提前给她准备好了一切。

南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此时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其他的事情。

她要复仇,要把害了自己的那些坏人一个个的送进监狱......

她攥着发白的手,翻到下一张照片,是家四口的合影。

刘艺站在中间,笑容灿烂,身旁是头发花白的父母和穿着高中校服的弟弟,一家人幸福快乐。

很难想象到这么一个年轻活力的女孩,却只能永远的躺在病床上。

“事发后李家动用关系,事发路段监控录像故障,李轩酒驾测试是阴性,最后以普通交通事故结案,赔了二十万。”

宋祁言的声音越来越冷,“区区二十万,买断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南初抬头看他,从宋祁言的眸底看到一丝痛惜。

联想到她的那双腿,宋祁言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却对弱势群体有着一种执念。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如今她和他抱着同一个目的,其他的也不重要。

“我之前还想搜集到媒体的消息,发现那件事媒体并没有过多报告,想来也是李家在背后操纵一切。”南初抿嘴道,她之前也搜过相关资料,却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你猜的没错,媒体集体失声是有人在压舆论。“宋祁言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刘家人不服判决,去法院闹事,还被拘留,直接导致刘艺的弟弟当年无法参加高考。”

南初翻到文件最后一页,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警方现场记录照片,狭小的出租屋内,一家三口烧炭自杀的新闻。

“这是......”

“事发三个月后,刘家人在城南贫民区的出租屋内烧炭自杀。那天正好是李家举办的年度慈善晚会,李轩在台上捐了一百万给残障儿童基金会。“宋祁言的语气冰冷,没有什么温度。

南初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真是讽刺,一边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一边又能冠冕堂皇的捐款。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公平和正义成了摆设。

宋祁言接着说道:“刘艺当时在省城医院做康复治疗,所以并不知情,一个女孩经历了那样的遭遇,还能活下来,心里应该也只剩下了让坏人伏法的执念,才足够支撑余生吧!

我查到她现在靠直播维生,偶尔会提起这起事故,但很快就会被平台限流。”

宋祁言说完,南初有些佩服他的能力和手段,竟然能调查到这么细致的东西。

窗外的乌云满布,黑压压的,南初感到一阵窒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那个案件,为什么能不了了之?刘家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她低声道。

宋祁言走到窗前,雨水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监控被破坏,也没有目击证人,加上李家动用了监察厅的关系,直接上诉确实没有意义。”

“不过我记得那晚的慈善晚会,李轩中途离开了两个小时。”

南初眼睛一亮:“那场慈善宴会,你也在场?”

“嗯。”宋祁言话锋一转,转身拿起外套,“想去见见刘艺吗?她现在的状况......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南初点点头,将照片小心地装回文件袋。

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和病床上苍白的脸在她脑海中重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强权打压下,一个人孤立无援是什么感受。

城南的廉租房区比南初想象的还要破败,狭窄的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廉价杀虫剂的气味,他们停在门前,宋祁言轻轻敲门。

“谁?”门内传来一个警惕的女声。

“刘艺,是我,宋律师。我带了个朋友来看你。“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在门缝后打量着他们,然后链条锁被取下。

门完全打开时,南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轮椅上的女孩瘦得几乎脱形,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团燃烧的火。

房间出乎意料的整洁,墙上贴满了手绘的插画,一台笔记本电脑架在特制的支架上,摄像头正对着轮椅。

南初注意到角落里堆着几箱方便面和瓶装水,她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熬。

“直播收入还好吗?”宋祁言熟门熟路地从壁橱里拿出茶杯。

刘艺笑了笑,那笑容让南初心里一揪:“够买止痛药和付房租。”

她熟练地操纵电动轮椅转到茶几旁,“你们是为李轩的事来的吧?“

南初蹲下身,平视着刘艺:“我和你一样,都被李轩伤害过,所以我想让他绳之於法。”

刘艺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打,那是她全身少数还能自主活动的部位之一。

她苦笑道:“三年了,我每周直播都会讲这件事,但每次热度一上来,直播间就会被封。”

“太难了。李家在这座城市的根基太深。我爸生前去找过那个负责案件的民警,第二天就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

房间里一时沉默,只有鱼缸里的氧气泵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空气里夹杂着夏日的燥热,南初有一些心神不宁。

但她目光坚定的看向刘艺,“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坏人应该受到惩罚,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出面指证。

刘艺的脸上闪过一抹亮光,“你们真的愿意冒这个险?李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祁言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南初从未见过的锋利:“我连京城的权贵都得罪过,还怕区区一个暴发户?“

离开刘艺家时,天已经黑了。

雨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闷热。

南初和宋祁言并肩走在昏暗的街道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真的得罪过京城的权贵?“南初忍不住问。

宋祁言脚步未停:“你猜?“

“这次的事情如果闹大了,你的律所可能会再次陷入危机。”南初轻声说。

宋祁言转头看她,目光如炬:“南初,如果怕这些,我就不会当律师了。”

“你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宋祁言勾唇。

南初跟上他的步伐,刘艺那双燃烧般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现在一无所有,何所畏惧?”

宋祁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她:“这里有我搜集的所有资料,包括事发当天,李轩去过城北的一家私人会所,那里不对外开放,但有个服务员愿意作证看到李轩醉醺醺的开车离开。“

“明天我会安排下去,先把话题重新炒热。不过可能会借助你这次的事件,要是你有问题,我可以再想其他的方式。”

南初摇头,“我没事,现在只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就可以。

况且我也想清楚了,我本来就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如果我也不敢发声,以后受到伤害的其他女孩,也会一样羞于发声,那么这些人也会更加肆无忌惮!”

宋祁言的眼底滑过一抹惊艳,他发现面前的女孩正在成长。

她终将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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