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人把碗递给他:“加点粿。”蒋暨接过碗,应了一声“好”,视线又往门外看了看,蒋望舒背对着他,手里还举着手机。蒋望舒接到的是她前上司欢姐的电话,她说她要结婚了,邀请她过去花城参加她的婚礼。蒋望舒习惯性就想拒绝,虽然拒绝也没什么,毕竟她们以后应该也没什么交集了,但是从前在工作的时候,欢姐对她还不错。她之前工作的是一家小私企,欢姐是公司的老板,知道她是一个人独自在外生活,平时经常会关心她,和她一起去出差的时候也对她多有照顾。她是一个很慷慨的老板,从来不克扣员工的薪资,逢年过节还总是会给员工发奖金。
蒋望舒最后找了份书店的工作,平时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整理整理书籍和文具,偶尔有几个买书的学生会问她几个关于书籍的问题。
虽然薪酬不高,但是胜在工作内容清闲,每天九点上班五点下班,下班后还能去蒋暨店里帮帮忙,蒋望舒对这份工作很满意,书店的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她似乎挺喜欢蒋望舒的,面试的时候没聊几句就敲定了要她。知道她刚刚从外面回来,书店老板还告诉她可以缓一两周再过来上班,不用太着急。
蒋望舒原本隔天就想去上班,但是她在回蒋寄店里的路上接到了前上司欢姐的电话。
那时候她刚要踏进店里,蒋暨端牛肉粿条上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她站在门口,他把碗搁到桌子上,视线往她那一看,却见她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似乎是有人打电话给她,她背过身,往店铺门外走了几步。
蒋暨皱了皱眉,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再过去忙活时却有些心不在焉,一颗心全系在了外面的人身上。
“阿暨!”
“阿暨!”
外面喊声震聋,蒋暨手上在涮着牛肉,视线却是失焦的,连外面的喊声都没听到,还是阿姨拍了拍他他才回过神来:“阿暨,外面有人叫。”
蒋暨回过神来,低低应了一声,把手中的牛肉捞出来放在碗里,撒了一把葱花在上面,然后拿了出去。
正在探头的老大叔见他出来,挥了挥筷子喊他:“阿暨你还没到我这年纪就耳背啦?”
是没什么恶意的打趣话,蒋暨淡淡笑了笑,一边把那碗牛肉粿条上给旁边那一桌,一边扬声问他:“要什么?”
男人大概四五十岁,长得很粗犷,面相却不坏,他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大概是刚刚下工。蒋暨这儿有许多在工地做工的工人过来他这吃饭,大概因为他这可以免费加面加粿,人又随和,工地的工人食量大也没什么心眼,就爱过来他这吃。
果然,男人把碗递给他:“加点粿。”
蒋暨接过碗,应了一声“好”,视线又往门外看了看,蒋望舒背对着他,手里还举着手机。
蒋望舒接到的是她前上司欢姐的电话,她说她要结婚了,邀请她过去花城参加她的婚礼。蒋望舒习惯性就想拒绝,虽然拒绝也没什么,毕竟她们以后应该也没什么交集了,但是从前在工作的时候,欢姐对她还不错。
她之前工作的是一家小私企,欢姐是公司的老板,知道她是一个人独自在外生活,平时经常会关心她,和她一起去出差的时候也对她多有照顾。她是一个很慷慨的老板,从来不克扣员工的薪资,逢年过节还总是会给员工发奖金。
欢姐很喜欢她,蒋望舒当年应聘的时候还答应她会干满五年,实际她去提辞职的时候才做了这份工作两年不到,所以她的心中一直有些许愧疚。此刻欢姐还不计前嫌盛情邀请她去参加婚礼,还说要给她包路费,蒋望舒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只能答应下来。
进去蒋暨店里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垮,蒋暨大概是以为她又找不到工作吃了闭门羹,有些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蒋望舒摇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你忙。”
蒋暨没再多说,闷头把手里的面给涮了,让阿姨帮忙端上去后,又转身给蒋望舒煮了一碗。
蒋望舒胃口不佳,可能是因为发烧刚好没什么胃口,也可能因为在忧心过几天要过去花城的事情,她挑了几块牛肉吃就有点吃不下了。
蒋暨表面上在忙手里的活,实则一直在用眼神的余光看着蒋望舒,看见她就吃了那么几口然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用筷子捞粿条,他皱了皱眉,问了她一声:“不舒服吗?”
蒋望舒摇摇头,又强调了一声:“你忙你的。”
蒋望舒是不想蒋暨在忙还分心来照顾她,但是这话听到蒋暨耳朵里,他却感觉不大好受。本来他刚刚就因为她一直在外面打电话而有些莫名的在意,她又总是不跟他讲话,总是让他忙。她以前不在这时他忙是一回事,她都回来了,什么事情能比她重要?
蒋暨心里有些郁结,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加快速度把手里的事情忙完,今晚早点收铺,晚点回家再问问她。
回家是蒋暨开电动载她回去的,一路上蒋望舒也没说话,就抓着电动车后面的杠,看着电动车驶过的风景沉默地到了家里。
蒋望舒吹了一路的风感觉有些微微的冷,一回家就想去洗个澡,闷头就要上楼,蒋暨一边停车一边叫住她:“月亮。”
蒋望舒转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等会。”他说。蒋暨低头把车停好,关上了门,把喧嚣和吵闹的声音都关在外面,他看了蒋望舒一眼,她的鼻子被风吹得红红的,脸上表情却有些闷,像是在自己生闷气一样,看着有些可爱,刚刚那声“嗯?”也像闷在鼻子里发出来的一样,听起来软软的。
蒋暨的心软了一下,憋了一路的气莫名其妙就消了,他低声又问她一句:“是不是不舒服?还是不高兴?”
蒋望舒知道自己有什么情绪都逃不过蒋暨的眼睛,本来她也是要和蒋暨说去花城的事情的,只是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知道花城对于她和蒋暨来说有点特殊,毕竟那里的她离开了六年待的地方,她怕她过去蒋暨会不开心,而且她自己也有点不想去。倒不是因为那里给她留下了什么特殊的不好的回忆,她只是回了几天又有些习惯在蒋暨身边当个不用说话的闷葫芦,要是回花城参加婚礼肯定免不了又要应酬。
想到这里,蒋望舒的声音又有点闷:“过几天可能要去花城一趟。”
蒋暨一愣,他的心沉了下去:“......什么?去那干什么?”
去花城干什么?去几天?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回来吗?一堆问题堵在蒋暨的喉咙口,他张了张嘴巴,又把话都咽了回去,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蒋望舒,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蒋望舒低声解释道:“我的前上司结婚,邀请我过去她的婚礼,就这个周六,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下来了。”
原来是参加婚礼。蒋暨松了一口气,又警惕起来:“过去几天?”
“嗯......”蒋望舒低头想了一下,她过去一趟花城路程也不近,都去花城了,肯定要约一下何姣姣,她要是去了花城还不找她,何姣姣肯定要生气。她算了一下时间,皱眉犹豫道:“可能......三天,四天?”
蒋暨沉默几秒,忽而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蒋望舒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蒋暨会想跟她一块过去,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蒋暨低咳一声,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生硬,又放软了一点声音:“......我还没看过你生活的地方。”
这话听起来莫名有些可怜,又好像有点卑微,蒋望舒一下子就有点受不了了,她忘记考虑蒋暨的店铺还开不开,只是下意识地答应下来:“好,那过几天一块过去。”
蒋暨紧绷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不跟你过去婚宴,我就去看看。”
蒋望舒又觉得有些奇怪了。蒋暨这样又不参加婚宴只是陪她坐车去坐车回......好像是在看着她一样,像怕她一去就不回来了一样。
可是,她几年前不就是一去不回来吗?她是有前科的人,怎么能怪蒋暨疑虑多呢?如果她是蒋暨,可能都不想听到花城这两个字了。
蒋望舒的心脏瞬间酸了一下,像是吃了能酸掉牙的橙子一样,莫名的酸涩情绪填满了她的胸腔。她抿了抿唇,声音轻了下来:“......那我们在那多待几天,我带你去看看我平时去的多的地方。”
蒋暨的眼底终于有了些笑意,心中的疑虑终于变成了轻松,想到要去看看她这几年生活的地方,蒋暨的心松动了一下,他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去了,只是怕打扰,也怕见了面没话说让她尴尬,他从来没有提过。
他没有想过把这没有相伴的六年当成心中的一个结,毕竟他从来不会怪她。只是说到底,他可能还是有些在意的。在意她这六年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就好到连想他都没有过吗。
所以他几乎是在立刻就点头答应下来,像是怕蒋望舒反悔一样,连点头的幅度都变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