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么说,程令仪便没再拦着傅老太,只道:“奶奶说我打了苏青麦,那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她?”“打人就是不对,你这般粗鲁蛮横,改日我再好好教训你!”傅老太未必是心疼苏青麦,但能白得两只鸡,还能借此出气,她骂人骂得不亦乐乎。“别说是赔礼了,我作为长辈,想吃你一只鸡,难道你还敢不给?”程令仪微笑,“自然不敢,既是相公孝敬奶奶的,奶奶拿去就是。”傅老太冷哼一声,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气,抬脚便要走,可扭头却见程令仪身后的背篓似乎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什么,莫非还有什么好东西?
收拾完苏青麦,程令仪也没有多耽搁,背着背篓继续往府城走去。
一路上,山林染上新绿,田野生机勃勃,到处都春光明媚的,行走在广阔的天地间,刚才被苏青麦引出的坏心情,也渐渐消散了去。
她不由感叹,前世她在医院工作,排的手术虽然多到做不完,天天忙成狗,但同事之间和谐友爱,家人对她也只有关爱心疼,从没经历过钩心斗角。
如今重活一世,却要面对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究竟是福是祸?
到了城外,只见高阔的城墙一眼看不到边,城门口挂着一副硕大的牌匾,上面是‘永宁府’三字。
城门口排队例行检查入城的人蜿蜒数丈,还没入城,扑面而来便是一副繁华之景。
程令仪进城后,在一个卖野菜的老妇身边蹲下,把背篓里的甲鱼取了出来。
这会儿街上人多,甲鱼又是个稀罕东西,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问。
程令仪要价二两银子,不少人都嫌贵,只看看便走了。
直到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一见甲鱼,连价都没问便说要买,甚至还留了一个地址,叫她以后再抓到甲鱼,直接送到府上去就是。
程令仪拿到钱,肚子里忽然馋虫大动,便去一旁的包子摊上买了个肉包子。
一口下去,肉香四溢,她这才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解了馋,她先去城中的医馆药铺转了转,打听到确实有郎中会用麻沸散,就放下心来。
一路来到粮铺,她本是想全买成白米白面的,可一想到傅家的状况,她真要这么‘败家’,只怕是会招骂,便买了五升白面五升白米,还有五升黑面和五升糙米。
想起灶房调料什么的也都没有,又买了些盐糖酱醋。
这些东西一共花了三百五十二文钱,伙计给抹了个零,收了三百五十文。
傅家的饭清汤寡水的,程令仪馋肉的厉害,再加上还有一个生病需要补充营养的傅玖,她便又去肉摊割了一些肉。
买的东西多,她背着也挺沉的,回程时便花两文钱坐了个去往村里的牛车。
刚下了车,远远就见傅家院门大开,里面还隐约传来傅瑶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
程令仪心里一沉,赶忙加快了脚步,正要进院门,里面也同时蹿出来一个人,一下撞在程令仪身上,那人险些被撞倒。
“眼瞎吗你?”怒骂声响起,却是傅老太。
“奶奶走这么急是要去哪?这两只鸡……应该是我家的吧,是不是它们乱跑,奶奶才帮忙捉住了,那真是多谢了,不劳奶奶的手,还是让我把它们关进鸡圈吧!”
傅老太左右胳肢窝各夹了一只鸡,还是傅家养的专门下蛋的老母鸡。
听院里傅瑶的哭声,这两只鸡极有可能是傅老太强行拿的。
傅老太昨日已领会过这肥婆娘的厉害,身子一闪躲开她的手,嫌恶道:“哼,你们不肯还钱,也不肯拿水田抵债,那我捉两只鸡做利息总行,你婆婆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在这多嘴?”
她狠狠瞪着程令仪,“而且你将我家青麦打成那样,赔两只鸡不过分吧!”
程令仪皱了皱眉,扬声冲院里喊道:“娘,这两只鸡真是你给奶奶的?”
应声的却是傅玖,“是我给的tຊ。”
听见他这么说,程令仪便没再拦着傅老太,只道:“奶奶说我打了苏青麦,那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她?”
“打人就是不对,你这般粗鲁蛮横,改日我再好好教训你!”
傅老太未必是心疼苏青麦,但能白得两只鸡,还能借此出气,她骂人骂得不亦乐乎。
“别说是赔礼了,我作为长辈,想吃你一只鸡,难道你还敢不给?”
程令仪微笑,“自然不敢,既是相公孝敬奶奶的,奶奶拿去就是。”
傅老太冷哼一声,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气,抬脚便要走,可扭头却见程令仪身后的背篓似乎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什么,莫非还有什么好东西?
“你这背篓里装的是什么?”
傅老太一面问,一边探头往她身后看去。
程令仪微微一笑,半倾下身子给她看,“是野菜,奶奶要拿一些回去吃吗?”
临走时用来盖甲鱼的野菜,回来她又拿来盖粮食了。
傅老太嫌弃地撇了撇嘴,“什么破东西也往我跟前拿,若有孝心,就该时常给我孝敬些粮食和肉!”
她其实是想拿些野菜走的,反正不要白不要,可她怀里抱着两只鸡,实在腾不出手拿了,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傅老太一走,程令仪赶忙进门。
傅玖拄着拐杖靠在门口,看她进来,解释道:“给奶奶这两只鸡是有条件的,我写了欠条,让奶奶按了手印,约定秋收后归还十两银子。”
程令仪这才了然,点了点头,“也好,白纸黑字写着,省得她们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傅瑶蹲在鸡圈旁抹眼泪,模样委屈极了。
家里的鸡鸭白天都是她在照料,生了蛋也是她捡,她自然舍不得被人抢走。
程令仪把背篓放到灶房,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取了一串糖葫芦出来,“瑶瑶,看看这是什么?”
她拿着糖葫芦在傅瑶面前晃了晃。
傅瑶眼睛顿时一亮,可转瞬她又别过脸,“哼,我才不吃你的糖葫芦,若不是因为你让家里欠了钱,奶奶也不会抢走我的鸡了!”
程令仪笑意一僵,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不吃糖葫芦可以,不辨是非却不行。”
小孩子不懂事不要紧,教一教就是了,她冷下脸色道:“你娘借钱娶亲给你大哥哥冲喜,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不是我还会有旁人,所以这钱,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你明白吗?”
傅瑶倔强地昂着头,“就是你,都怪你!”
往日这女人也总是骂她,可她从没服气过,今日不知为何,听到这女人教训自己,她心里竟有一丝委屈……
程令仪没再理会她,把糖葫芦又放了回去,转身去了堂屋。
江氏也听见了她刚才跟小闺女说的话,神色有些尴尬,只问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