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孟泽屿眉心紧皱。宋欣月有苦说不出。她和孟泽屿是一个村的,从小定了娃娃亲。五年前她父母在地震中死去,他娶了她,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可婆婆天天辱骂欺负她,说她没用,挑拨他们的感情,以至于孟泽屿对她越来越冷漠。上辈子她为了这个家操劳到累死,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既然能重活一次,她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和孟泽屿因为误会离心。宋欣月开口解释:“是妈先拿水泼我,我才……”话没说完,孟泽屿低声打断了她:“家丑不外扬,回屋去。”
他没想到,他只是带着全家人去白月光家过年,她就要和他离婚。
回来后,她说:“我们离婚吧。”
“等打完离婚报告,我就会和儿子彻底搬出这个家。现在我要先带儿子走。”
她说完,转身拉过儿子:“儿子,跟妈妈走。”
儿子却哭着喊着用力挣扎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奶奶,我要爸爸!”
白月光走上前劝道:“嫂子你这是说什么气话,看孩子都哭了,别闹了。”
儿子立刻甩开她的手,紧紧抱住了白月光。
看上去,他们才是一对母子似的。
她的一颗心全冷了下来。
她婆婆喜欢白月光,她儿子也喜欢白月光。
至于他,他更是无时无刻不和白月光在一起,想来两人也早就暗生情愫。
她该成全这一家人。
可越想越愤怒,凭什么委屈,受苦的只有自己?
她情绪激动,紧紧盯着白月光:“抢走他还不够,你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吗?”
白月光眼神一慌,看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人,故作委屈:“嫂子你说什么呢,我和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也维护道:“同志还没嫁人,你怎么能空口污蔑坏人名声?”
她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话。
“除夕那晚当着家属院那么多人的面,你领着你妈和儿子去她家过年,那时候你怎么不怕坏人名声?”
他眸光似冷箭:“那天我没去,同志也叫了你...
她打断他:“我说了,她没叫我。”
“你难道真的看不出白月光对你的心思吗?
“还有你妈,她当着孩子的面污蔑我偷男人,你怎么不替我说句话?难道我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他才四岁,就会打我骂我,这个家里有人把我当人吗!”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往下落。
他抓住她手臂却说:“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她所有的情绪都瞬间被冰冻。
原来她心里积压的这么多委屈,在他眼里都是无理取闹。
她有些心累,不愿再多争辩,挣开他的手就径直离开。
而他也没有追上来。
天色幽黑。
她走了很久,身上钱也不多,最后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躺在冰冷的床上,她怎么也没想到重生回来,竟会走到离婚这步!
她上辈子从没想过离婚,因为离婚的女人多遭口舌。
但这次,她不想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刁蛮的婆婆、冷漠的丈夫和被教坏的儿子….她不想再付出那么多,却凄惨死去。
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她开始想离婚后要怎么办。
她需要养活自己,先得能吃上饭。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上辈子除夕后不久,有一支股票上涨得飞快。
当时家属院里所有人都说投一块钱,能赚十块!
她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但本钱从哪里来?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自己的麻花辫上。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直奔集市的理发店去。
她要把头发卖了,然后用这笔钱去投资那股票。
等赚了钱,她可以做点小生意。
她盘算着,街上却突然传来卡车的轰隆隆声。
接连好几辆军绿色的车驶过,她不由得问了身旁大爷一句:“这是怎么了?”
大爷捋着胡子:“西北地震,救人去。”
她心里一个咯噔,猛然想起,就是在这次救援中他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残废!
不论如何,他是个好兵,不该受那样的苦。
她忙在车里寻找他的身影,想要提醒他小心。
终于,在最后一辆车下,她看见了他。
她赶忙跑过去:“这次行动很危险,你……”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白月光站在他身边,伸手抱住了他!
而他,没有拒绝。
这一幕像针一样刺着她的眼睛。
离婚报告都还没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喉咙发涩,像是被刀片划过。
身旁大爷突然出声问:“姑娘,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没事,我没事……”她抬手用力把眼泪擦干,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哭。
等到离婚,她要离开这里,她再也不要因为任何人伤心难过。
擦完了,她没再上前,转身走进了理发店。
留了二十多年的头发,最后换来了五十块钱。
没半点停顿,她转身就去了证券交易公司。
在股票交售窗口,里面人递给她一张表:
“填这个,要哪个股,多少股,写清楚。”
她点点头,留了五块钱生活用,剩下四十五块全买了那家贸易公司的股票。
旁边有个男人看见,嗤笑了声:“女人就是不行,这家公司明显就要跌停了,真是浪费钱瞎搞。”
窗口里的人也问了句:“姑娘,你真要买这家公司的?
她想了想上辈子发生的事,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买。”
而后她交了表和钱,拿了纸质股票就离开。
之后几天,她白天都待在股票交易所,看大盘的涨跌。
晚上,就回招待所睡觉。
直到这天,她突然想起父母留给自己的遗物还在家属院的房子里,这才匆匆赶过去一趟。
不想推开门,屋里却空空如也。
他们搬走了?!
她呼吸微滞,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只见他站在门口。
他的手臂打着石膏绑在胸前,但一身军绿衬衫整洁干净。
看见她,他微愣了下:“你……头发怎么回事?”
她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却没回答。
我回来拿我父母的遗物,东西呢?”
他拿起屋里桌上最后一个包,往外走:
“在新家,一起过去吧。”
西桥那个新家?
她疑惑的跟着他离开。
果然,他去的方向是前往西桥的。
一路沉默。
她看着他的背影,攥了攥手还是问了句:
“离婚报告打好了吗?顺便一起签了。”
他倏然停住脚步,回眸看她:“你还要作到什么时候?妈和儿子需要人照顾.....
然而话没说完,被不远处的喊声打断。
“大哥!”
白月光快步跑来,在看见她时笑容一下黯淡:“嫂子…….那个嫂子,大哥因为我受了伤,听说搬家,我想帮忙才来的。”
她的心一下揪紧。
上辈子她只知道他受了伤,原来这伤是为了白月光!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她深吸了口气,往前快走了两步:“我对你们俩的事不关心,拿完东西我就走。”
“离婚报告打好后你去松桥那边的招待所找我吧。”
……
除夕夜,青城军区家属院。
“亲爱的观众晚上好,这里是1983年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
主持人的声音伴着电视信号不好的“滋啦”声在耳边响起。
宋欣月猛然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喜气的红色窗花。
落满雪的家属院里,支着一张长桌子。
十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边看电视,边擀皮包馅,热闹极了。
这时,其中一个朝她看来:“小月,发什么愣呢?过来包饺子呀。”
宋欣月脑子发蒙。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
她怔怔看着电视机里直播的春晚,1983年……
自己这是重生了?重生到了十五年前!
出神间,身旁的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一瓢水就泼到了宋欣月脚上。
零下五、六度的天气,冷水浸透鞋面落在皮肤上就像针扎似的。
宋欣月忍不住跳起来跺脚,不小心碰到旁边的盖帘,连人带饺子全都摔在地上。
“哎哟真是造孽啊!”泼水的老妇人恼火地直拍大腿,“我儿娶你回来到底有什么用?不会包饺子就算了,现在全给我糟蹋了!”
“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我儿过个好年啊!”
骂宋欣月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营长丈夫孟泽屿的妈,她的婆婆。
孟母这么一喊,家属院里其他人全都看来。
宋欣月顶着异样的眼光,难堪地爬站起来。
刚站稳,穿一身军绿色衬衫的孟泽屿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宋欣月没来得及出声。
孟母指着一地的饺子冷哼:“你娶的好媳妇!看看,你妈我辛苦包的饺子全让她给掀了!”
闻言,孟泽屿眉心紧皱。
宋欣月有苦说不出。
她和孟泽屿是一个村的,从小定了娃娃亲。
五年前她父母在地震中死去,他娶了她,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可婆婆天天辱骂欺负她,说她没用,挑拨他们的感情,以至于孟泽屿对她越来越冷漠。
上辈子她为了这个家操劳到累死,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既然能重活一次,她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和孟泽屿因为误会离心。
宋欣月开口解释:“是妈先拿水泼我,我才……”
话没说完,孟泽屿低声打断了她:“家丑不外扬,回屋去。”
他冷漠的语气就像把刀往她心里插。
宋欣月紧攥住手。
片刻,她点了点头:“好。”
又蹲下身将落在雪上的饺子一个个捡起来:“雪刚下的,不脏,这些等会儿我吃,我先给你和妈还有奇奇包点干净的。”
奇奇是他们的儿子。
说完,她就去拿另一块面团。
孟母却一下将她给挤开:“得了,等你包好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吃上?我自己来。”
宋欣月有些无力。
上辈子也是这样!
回回孟泽屿在家,孟母都抢着活干,然后在他面前说自己不干活,享清福。
可明明家里的活都是她干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孟泽屿拉着宋欣月进了屋。
他脸色冷下来,看得人害怕:“宋欣月,我妈年纪大了,你还让她做这么多活,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欣月心口一滞,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正要解释,屋里突然传出哭声。
她忙进去抱床上的儿子:“奇奇,怎么了?”
不想奇奇却推开她,径直扑到孟泽屿的怀里:“爸爸,我不要她这个坏女人!”
“我要贝玥阿姨做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