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让他认错。江时衍等不到回答,扭头看去,看他脸色又泛起红,时不时咳几声,眸里漫着水汽。江时衍心里又无端生起那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说错话的反倒是他一样。他铁青着脸,伸手抽了几张纸,歪着身子把人扯过来,动作粗鲁地擦起来。温璟沉默地承受着,耳边是自己停不下来的咳嗽声。总算是差不多了,江时衍抬头。那一瞬间两人视线相撞,高挺的鼻子蹭过,气息交错,逼仄的空间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气氛。温璟的眼尾挂着点水珠,他一眨,汇集得便更多。
两分钟后,温璟没出息地坐在了副驾上。
车迟迟未启动。
江时衍等了片刻,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着,“你是被人伺候惯了,安全带都不知道系吗?”
温璟默默拉过安全带,你是不说话会死吗?
“…嚷嚷什么”
车子拐了弯,驶入了尾灯闪烁的车流中,江时衍听他嘴里念念有词,不像什么好话。
“嘀咕什么呢?”
“没有。”
一路上两个人无言,温璟偏头看着窗外,街边的商店很亮,上个月圣诞树还没撤掉,快速移动的光影落在他的侧脸上,明明暗暗。
不知为何,路灯昏黄,人流穿梭,每每这种时候,孤独的感觉会格外强烈。
他好想念从前啊。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他的思绪是被怀里突然挣扎乱动的小猫打乱的。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了,叫声非常奇怪,好像很急。
温璟没养过猫,有些不解,他安抚着,“乖啊,快到了。”
可这种安抚一点卵用都没有。
江时衍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很快停下了车,没过几秒,温璟闻到了一股味道。
是从衣服里散发出来的。
然后他就觉得大衣里多了点东西。
他有些反应过来了,抬头,江时衍一双深邃的黑眸盯着他,脸上写满了无语。
“……怎么办?”
别说对面是个人,就是一条狗,温璟高低都得问一句。
江时衍说:“你是猪吗??”
“……”
“没和你说它会拉在你怀里吗,现在知道问怎么办了?”
“……”
温璟听他一句接一句,“不是你让我上来的吗,现在冲我吼什么?”
江时衍气得脑子发蒙,天知道旁边有一坨屎是什么感觉。
他把抽纸丢给他,又愤愤地打开车窗。
冬夜的风吹进来,冷的刺骨。
温璟抽了几张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真的欲哭无泪,救命啊……
江时衍余光瞧着一旁的人不动弹,味儿散得差不多了,又把车窗关上。
转头阴着脸,“你是打算把这一坨带回家吗?”
温璟本来也憋屈,他也不知道小猫会突然拉出来,又被一顿言语攻击,心里窝火得很。
他把手里的手机一丢,一只手把小猫拎出来,又不知道放在哪里。
江时衍目光扫过,看见手机页面是打开的百度,搜索词条是——
胸口里有坨屎该怎么处理?
“…………”
江时衍出声,“放地上。”
温璟听话地俯身放下,然后解开两颗扣子。
又停下了手。
臭死了,猫这么小,怎么拉的屎这么臭啊。
这人不能要了,谁来把他扔了吧。
温璟丧着脸,从小到大哪干过擦屎的活儿。
他下不去手。
正煎熬中,手里的纸被人一把抽走,江时衍脸色阴沉,二话不说扯开他的最后几颗扣子,看见他的衬衫上脏兮兮一片。
小猫估计肠胃不好,这更棘手了,几乎全粘在了衬衫和大衣上。
温璟忽然有些局促,目光在江时衍身上飘忽了两下又收回了。
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也废了,心里难受,悄悄说了句,“真是乌鸦嘴。”
不偏不倚被江时衍听到了,他抬眼,“不是你要养的?”
温璟觉得遇到他就没好事,不带思考地回怼道:“是我要养的,碍着你了?”
江时衍一听,把纸一丢。
打开自己那侧窗户,偏头吹着风。
他堂堂一个公司老tຊ板,现在在给人擦屎,这像话?
某些人还不领情,嘴硬得像茅房里的石头!
温璟看它不管了,低头瞧瞧,衣服上还粘着一坨。
眉头紧紧皱着就没松开,也不敢放开呼吸,他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动也不敢动,
一股寒风涌进,他又咳了起来。
江时衍闭了闭眸,又关上了窗户。
娇贵死了。
他沉声问:“错了没?”
温璟不答。
他好像脑子被熏傻了,哪错了?错哪了?
凭什么让他认错。
江时衍等不到回答,扭头看去,看他脸色又泛起红,时不时咳几声,眸里漫着水汽。
江时衍心里又无端生起那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说错话的反倒是他一样。
他铁青着脸,伸手抽了几张纸,歪着身子把人扯过来,动作粗鲁地擦起来。
温璟沉默地承受着,耳边是自己停不下来的咳嗽声。
总算是差不多了,江时衍抬头。
那一瞬间两人视线相撞,高挺的鼻子蹭过,气息交错,逼仄的空间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气氛。
温璟的眼尾挂着点水珠,他一眨,汇集得便更多。
水漉漉得玫瑰一般。
他又眨眨,往后挪了挪,拉开些距离。
“看过医生没?”江时衍问。
语气不似刚才强硬,平静了许多。
温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低头系了两道扣子,没去看他,嘴上说:“看了。”
“嗯。”
刚刚离得近,江时衍后知后觉嗅到一股别的味道,来自温璟的颈间。
脑海里忽地又闪过那晚的画面,从背后衔住他细腻的颈,用点劲留下痕迹,身下人便会哼唧几声。
上瘾。
江时衍又燥热了,他启动车子,一脚油门猛得冲了出去。
温璟还没坐稳,抛过一个不解地眼神。
热意褪去后,江时衍喃喃自语了一句,“一股子奶味,怪不得爱喝牛奶…”
“啊?”
温璟只听到了牛奶二字,“你说五个亿么,我晚上的确给它喂了牛奶。”
“……五个亿是哪位?”
温璟指了指怀里的猫,“它,我刚起的。”
“…………”
江时衍有时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也许在国外待久了,脑回路总是怪异一些。
他不了解他在国外住了多久,什么学校念得什么书,他对这些不感兴趣。长久的掌控地位让他冷漠寡言,更多时候只关注结果,关注既定的事实。至于怎么发生的,那不是他该操心的。
温璟不同,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有着最温和柔软的一面。
“还是要谢你一下。”温璟咕哝了一句,这话说的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
江时衍没立即回答,车子拐进了巷子,路灯霎时暗了许多。
他在一片昏暗中说:“这是谢人的态度?”
温璟明白,虽然那一晚上他最应该怨恨的是他那两个叔叔,可是他也无法平静友好地面对江时衍,毕竟是他折磨的他,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存在公司上的纠纷。
“不然还想怎样?”他问。
江时衍正欲开口,眼底突然浮上一抹别的神采,“晚上过夜吧。”
“????”
温璟大为震撼。
“江时衍,我喜欢女人。”他说。
江时衍冷冷淡淡的话历来最扎人心窝,“现在全城的女人都知道你和男人混在一起了。”
“……”温璟眉目不展,“那我孤独终老。”
车停在了一所大院外。
江时衍侧头,看见他婴儿般的长睫在鼻梁上投下起伏的阴影,缓缓地眨着,睫毛下是一汪水般的眼眸,灯光映在里面,亮得像藏了星星。
很立体的五官轮廓,但那股干净清冽的气质太突出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纯净,哪怕欲火焚身,也仿佛清澈的一尘不染。
“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身体?”江时衍突然问。
温璟的手一直在挠着小猫,听闻这话顿住了。
他上次其实只是说说,最近一直在公司,哪有时间去检查。
可是既然当时都那么说了,现在说没去岂不是打脸。
“去…去了,怎么了?”
江时衍扯扯唇,撒谎都不会撒。
“难不成你真有病?”温璟忽然转过头问。
江时衍说:“不是去查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行吗?”
“这都多久了,还没出来。”
“……”温璟语塞。
江时衍也不和他兜圈子,“我的意思是,那天你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应该去检查一下,后来生病也许和药有关系。”
温璟眉心一蹙,也是。
“虽然时间过去挺久了,明天去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温璟没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他在思索中,觉得旁边那道视线一直没挪开,“你看我做什么?”
江时衍:“你打算在我车上过夜?”
“……”
温璟侧头看去,这才发现已经到大院门口了。
“谢谢你载我回来。”
江时衍跟着下了车,靠在门边。
雪让天地间澄亮一片。
他点了一支烟,看温璟一步一步踩在雪里,走出一半又转回了身。
温璟望着他,鼻尖是呵出的白气。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他问。
江时衍吐出一口烟雾,在夜色眯起了眸,停了片刻才说:“我公司的人如果问出这种问题,他就该走了。”
温璟想也不想,回道:“你这是厌蠢症,是病,有病就去医院挂号。”
江时衍吸了口烟,眼神略带戏谑。
温璟反应了一秒,淦!
这是在骂他,还是骂自己。
他脸色不爽地走了。
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别太乐观了,案子牵扯得大,不是仅凭你那点资料就能扳回来。”
温璟没回头。
“管好你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