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肃穆,凌空洒下满天雪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东昌侯府长房夫人投毒谋害世子一案。海云舒特意绾了高髻,银狐皮裘兜帽遮上沉冷的眼神,双手推开房门。即日冬寒,正好厮杀。应天府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真是破鼓万人捶,瞧这程家大夫人平时趾高气昂的,如今成了阶下囚,还不是两个鼻子一张嘴,说什么都没用了。”“那程侯夫人也是可怜,刚死了郎君,孩子又叫人下毒,换我,也得跟她拼命!”
后来,海云舒叫小婵去白师师的老家打听点消息。
过了几日,小婵就把消息带回来了。
“夫人说得不错,白小娘是有一个姓卢的表哥,奴婢查了,他在御街上开了间茶庄,生意还不错。”
海云舒有点印象:“鹤闲庄?”
“就是他。”
难怪了。
前段时间,曹掌柜奉命收了白师师的田产和铺子,查账时,海云舒发现了几处蹊跷。
所有的账册都跟一个姓卢的人有来往。
而与侯府平日来往密切的商户,海云舒一清二楚,并没有姓卢的。
白师师又怎么会和他搭上线?
她一个外来女,在京既无亲戚,也无人脉,除非是旧相识,不然不会在钱务上来往如此频繁。
“这对狗男女,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小婵继续道:“男的叫卢鸣,是白小娘的表哥。”
莺歌问:“他一个进京赶考的穷秀才,哪有钱开什么铺子?”
小婵:“还不都是白小娘给的。”
白师师名下有些米铺、油铺,跟茶庄的利钱,都结结实实地进了卢鸣的口袋。
海云舒轻笑:“表兄妹?有意思。这人怎么样?”
“街坊都说他人不错,很专情。”小婵把自己打听来的都讲了讲:“他有个瞎眼的老婆,据说是当初为了供他读书,没日没夜的刺绣品,熬瞎的眼睛。这姓卢的发迹了,也没抛弃糟糠之妻,甚至连妾都没纳。”
表面人模狗样的深情。
背地里竟干些下流无耻的事。
“没那么简单吧。”
小婵:“主子英明。白小娘她表哥就是个骗子。”
卢鸣有些天资,是白茶镇出的第一个解元。
白师师瞧他前程远大,就想抱上这条大腿。
可卢鸣出息后就飘了,留恋烟花柳巷,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找上门,也就断了他俩的姻缘。
谁料,两人竟在京城死灰复燃。
卢鸣拿着白师师给的钱,开了茶庄,从此这里就成了他俩苟且私会之地。
卢鸣那瞎眼的老婆,就是他迷惑外人的障眼法。
海云舒微笑:“很好啊。”
小婵诧异:“夫人,你不气吗?”
“气什么?”
“侯爷竟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辜负tຊ你!”
海云舒心里敞亮的很:“丈夫移情别恋,和明天自己重病而死,你选哪个?”
“奴婢……奴婢选移情别恋。”
“丈夫滥情和孩子丢了,选哪个?”
“选滥情……”
“丈夫滥情和你这辈子穷困潦倒,注定发不了财,选哪个?”
“那还是选丈夫滥情吧。”
海云舒总结:“所以男人爱不爱的,重要吗?随便挑出一件事,都比他那点廉价的情义要紧。
“本来就是陌生人勉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大不了就再做回陌生人,我何必为了他伤心难过?
“咱们女人,宁可为银子夜不能寐,也不能为了狗男人留一滴泪。”
夫人就是夫人,格局打开。
小婵和莺歌连连点头,受用的很。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他们最近可还有联系?”
“他们很小心。”
莺歌:“几月前,白小娘还给了那奸夫一大笔钱,算着日子,可不就是侯府被封的时候吗?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婵问:“夫人,这回还饶她吗?”
海云舒吩咐:“既然抓住把柄,就别轻易放过,咱们顺藤摸瓜,才能斩草除根。”
白师师倒是活得明白。平日一副低姿态的样子,其实贼心思比谁都多。
还打量着先把钱转走,侯府要真垮台了,她好拍拍屁股走人?
之前不收拾她,是因为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不痛不痒的,倒不如按下不提。
非得等到无法收拾了,才好送她上路。
海云舒指尖轻点着信笺:“好好做个局。我要让程子枫亲眼看看,他的心上人是何等冰清玉洁,忠贞不二。”
莺歌暗爽:“夫人就擎好吧。”
*
天地肃穆,凌空洒下满天雪花。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东昌侯府长房夫人投毒谋害世子一案。
海云舒特意绾了高髻,银狐皮裘兜帽遮上沉冷的眼神,双手推开房门。
即日冬寒,正好厮杀。
应天府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真是破鼓万人捶,瞧这程家大夫人平时趾高气昂的,如今成了阶下囚,还不是两个鼻子一张嘴,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程侯夫人也是可怜,刚死了郎君,孩子又叫人下毒,换我,也得跟她拼命!”
“我可听人说,东昌侯没死呢。上面本来是要查的,不知怎的,又停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得了,咱们看好戏吧。”
应天府尹受三司委派,主审此案,其他官员则为旁审。
前些日子,证据都已提交公堂。
海云舒因着诰命的身份免于跪拜,赐座旁听。
女使、婆子、药铺掌柜一干证人,整齐地跪在堂下,等着问话。
大人一拍惊堂木——
“海氏,可是你状告何氏下毒?”
海云舒:“回大人,正是。”
大人又问:“何氏,你因家里琐事,对海大娘子心生怨恨,并在她孩子饮食里下毒,可有此事?”
何氏冷笑:“既然你们都已经认定了,还问我做甚?”
府尹大人审案多年,阅人无数,又怎会被她一胡搅蛮缠的妇人拿捏。
“你不用牵东扯西,有就是有,无就是无。你只答是与不是。”
她下巴一扬:“是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