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她逃也似的关上了家门。走出楼道,盛夏的早晨太阳已经很晃眼了,还有那隐隐的灼热感,都没有让陆茗感觉到轻松。今天她不想去上班了,她就想摆烂,想堕落。是啊,她没有资格!在公司,一个小小的她,没有资格反抗黄浩强的不公和欺负;在家里,身为孩子的她,没有资格反抗父母的偏执和要求;在于晨那,一个看起来高攀了的她,没有资格反抗、拒绝别人的不屑和施舍。为什么?又凭什么?陆茗漫无目的的想了又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不明白本来高傲、自信、开朗的自己为什么活成了这幅样子,让人讨厌。
可能是从小被父母念叨多了,陆茗几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也就大学那四年脱离父母的掌控时,随心所欲的按着自己的生物钟起床、休息,其余的这二十几年里,不论她睡得多晚,准时都会在六点十分之前爬起来,洗漱、吃早餐。
陆茗走出卧室时,父亲陆振炎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吃起早餐,母亲韩素瑛还在厨房忙活着什么。
陆茗看了一眼父亲并不好看的脸色并未说话而是径直来到厨房,在忙碌的母亲身后问了句:“妈,吃什么早饭?”
“锅里有蒸饺、千层饼,稀饭,想吃就吃,不想吃自己做!”韩素瑛的语气明显也不太对,陆茗没再吭声,拿了个碗给自己舀了一小碗稀饭后,又拿盘子夹了几个蒸饺,端出厨房,默默坐在了自己平日的位置上低头吃了起来。
颇为逼仄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母亲从厨房里出来在餐桌前坐下。
“你昨晚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又和于晨扯到了一起!”
陆茗就知道,以母亲的性格,她是一定会问昨天晚上的事情的。她咽下嘴里的那个酸菜鸡蛋馅蒸饺后,看了看一脸质询的母亲和仿佛没有听她们说话的父亲后,又低下头,用勺子搅和着那碗有些烫的稀饭,“就是昨晚陪领导和于晨他们公司的领导一起吃饭时遇到了,他就又找了过来,说了几句,没什么特别的事。”
陆茗说的平静,可是听到韩素瑛耳朵里却一切变味了,“你们都分手多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他找你,还是你又返回头去找他,他不是要结婚了吗?”
陆茗有些无力,她和于晨的分手或者说她被于晨分手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在分手那一刻她作为被动者就万事大吉了。
这一年,父亲虽未多说什么,但是当他们得知于晨高升到程昱亭就职的那家上层集团后,母亲还是会时不时的抱怨陆茗当初不把于晨当回事,才让这么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溜了类似的话语。
然而陆茗从未辩驳过一句,因为本来对于于晨她自己本身就不感冒,加上人家是为了攀高枝甩掉她的,她自己难堪也就够了,何必让父母也跟着难受。
韩素瑛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温吞的不说话,一时有些火大。从小性格开朗的女儿自从大学毕业被他们夫妻强制要求回到身边后,性子就一下变了,忽然成了一个闷葫芦,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是你又闲的没事撩拨他,还是别的什么!
我可告诉你陆茗,别做丢人现眼的事,分手了就别再有任何瓜葛,不要看人家现在过的好了,你就坐不住了!”
陆茗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亲妈这么说,还没咽下去的蒸饺一下子似乎被卡在了喉咙里,让她喘不过气。
“妈,你瞎说什么呢,我撩拨他做什么!我都说了,是他自己跑来的,他过的好不好,和我没半点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魅力大?人家对你念念不忘?所以跑来骚扰你?陆茗,怎么都工作三年了,我看你还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你不觉得可笑么?你有什么资格自命不凡?你看不上的于晨现在都比你过的好,你还不可一世个什么劲!”
陆振炎忽然一摔筷子,开口了。
果然是亲爸,要么一言不发,要么一开口就要你命。
陆茗被父亲那愤怒、又刻薄的话语怼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直以来的隐忍,忽然间忍不了了。她极力克制着使劲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想从他的脸上看懂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喜欢这么打压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还有脸瞪我!我说错你什么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于晨当初怎么就配不上你了,恋爱不好好谈!现在分手了,人家要结婚了,你心有不甘了,又和人家勾勾搭搭,你还要不要脸?”
“我什么时候觉得他配不上我了?您又什么时候见我和他勾勾搭搭了?
我都说了,是他跑来找我的,你们怎么没完没了!
还有,不是我觉得他配不上我,是人家压根没看上我们家,觉得我高攀了,所以另觅高枝儿,平步青云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伤心难过才一直没说,怎么反倒这一切都成了我的错了!”
陆茗很久没有这么大声和父母嚷嚷过了,说完这些她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时候来自家人的揣度和恶意比外人的更加可怕。
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陆茗端起没喝完的稀饭倒进了厨房的洗碗池里,准备回卧室收拾一下上班去了。
“陆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行的正,坐的直,我不用谁看得起!我也不高攀谁!只要你别给我丢人,我就感恩戴德了,不要觉得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还没那个资格!”
陆茗看着对自己怒目圆瞪的父亲,无力的笑了下,一句话都没说。曾经,年少时,她也是被作为他的骄傲,让他到处炫耀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是从她开始学会反抗,试着反抗的那天起,她就成了他的耻辱,成了他辱没门楣的存在。
快速整理好自己的陆茗穿好鞋子,“妈,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管我!”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她逃也似的关上了家门。
走出楼道,盛夏的早晨太阳已经很晃眼了,还有那隐隐的灼热感,都没有让陆茗感觉到轻松。
今天她不想去上班了,她就想摆烂,想堕落。是啊,她没有资格!在公司,一个小小的她,没有资格反抗黄浩强的不公和欺负;在家里,身为孩子的她,没有资格反抗父母的偏执和要求;在于晨那,一个看起来高攀了的她,没有资格反抗、拒绝别人的不屑和施舍。
为什么?又凭什么?
陆茗漫无目的的想了又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不明白本来高傲、自信、开朗的自己为什么活成了这幅样子,让人讨厌。
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陌生的号码,“不是让你八点半前把投标文件送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