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四周目了,江夏应付起林清得心应手。“这么快就回去吗?不想带着我去兜兜风什么的?”江夏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林清欣喜不已,关于唐绘的话匣子一泻千里。她改变了策略,就像当初和程羽交谈一样,不再直接用日记逼问,而是通过试探性的询问引导林清,吐出更多和唐绘有关的信息。“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当时我还没毕业呢,我那会儿耐不下性子写毕设,经常用交友软件解闷,阴差阳错就和唐绘聊上了。”
光华散去,经历了漫长的黑暗后,来往车辆的灯光璀璨刺眼。
已经是四周目了,江夏应付起林清得心应手。
“这么快就回去吗?不想带着我去兜兜风什么的?”
江夏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林清欣喜不已,关于唐绘的话匣子一泻千里。
她改变了策略,就像当初和程羽交谈一样,不再直接用日记逼问,而是通过试探性的询问引导林清,吐出更多和唐绘有关的信息。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当时我还没毕业呢,我那会儿耐不下性子写毕设,经常用交友软件解闷,阴差阳错就和唐绘聊上了。”
“你们当时都聊了什么哇?”
“谈天说地多了去了,我们那会儿一聊就是一下午。不过啊,唐绘姐经常问起我的前程,毕业以后去哪里工作?家里人有没有帮忙打点——我就发现她是真的会关心人。”
林清说着翻出他和唐绘的通话记录,每一条都至少在一小时以上。
和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聊前程就业固然很常见,但林清的身份着实敏感,这让江夏不得不怀疑唐绘的真实目的。
“把通话记录借我看一下。”江夏抢过林清的手机。
几乎每天都有通话记录,但周末的频率远远小于工作日。大部分电话都是唐绘打来的,并且江夏发现,唐绘打电话的时间非常固定,早上7:30,中午14:00,晚上21:30以后,她就像打卡上班一样准时拨通。
“唐绘的工作是?”
“文秘。”
“不对,就算是再清闲的文秘,也不会专挑工作时间打电话。”
“这...”林清一时语塞。
其实他也曾怀疑过,但唐绘总是以闲职事务不多糊弄过去,林清只想着和她多聊几句,也就没再过问。
“况且唐绘姐家也不缺钱,说不定她上班只是在体验生活。”
线索似乎又断了。
经过一个岔路口时,江夏忽然大喊:“停车。”
之前他们兜风都会顺着左侧的岔路驶上环城高速。
“不兜风了?”林清停下车后一脸困惑。
“去和谐医院。”
林清:“去医院?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车祸唯一的幸存者。”
前往医院的路上,江夏要求林清手机关机,同时也关上跑车的卫星导航,避开摄像头,从小巷的路绕到医院,远远地停在后门附近,再绕到前门。
林清不明白江夏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她淡淡地告诉他。
“我们已经被人跟踪了。”
三次轮回的经验告诉江夏,那个凶手屡次出现在关键的节点绝非偶然,她在此之前没有和凶手产生任何接触,唯一有可能被追踪的就是林清。
“为什么要追踪...”林清说着看向江夏,当她的脸庞映入眼帘后,他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氏集团的人应该不想让你和唐绘过多接触吧。”
这下林清彻底懵了,他跟在江夏后面问个不停。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顶多算是二面之缘吧?”
“难不成你真是唐绘?”
走到医院门口,江夏示意这个烦人精把嘴闭上。她并没有直接从大门走进去,而是悄悄从侧面的窗户探出头,往一楼的值班室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才从一层的侧门穿过,贴着墙根绕进住院部。
林清:“我们不是来见人的吗?怎么跟做贼一样?”
“现在十点整,已经过了正常探望病人的时间了。”江夏压低嗓音。
“那该怎么办?”
三次轮回的经验告诉江夏,她的行踪也在凶手的掌控之中,她没有容身之处,一切必须在今天完成。
她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程羽。
好在,在和谐医院短暂的实习经历让江夏摸清了这里的地形和监控死角,同时根据固定的护士排班,护士长刘梓晴今晚并不在医院。
“听着,”江夏向林清说明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我要带你见的那个人在三楼拐角的310病房,但那里被值班的护士特别关注,我们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很容易被发现,值班室在二楼,我对医院的地形比较熟悉,我负责引开值班护士,如果有机会,你就先去病房,向他说明你的来历,我们到时候再会合!”
“诶等等...”林清还没问完,江夏一溜烟上楼不见了踪影。
“到底是啥人啊,非得弄得跟做贼一样。”
林清一头雾水。
不过为了得到唐绘的音讯,他犹豫再三还是照做了。
和谐医院三层的灯光有些昏暗,时不时的闪烁吓得林清心惊肉跳。
穿过幽暗的长廊,他站在走廊尽头的310病房门外。
病房的木门半掩着,林清缓缓推开,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不停咳嗽。
窗户大开,阵阵晚风卷入屋内,于仲夏夜带来凉意。
忽而风起,林清身后的房门“咣”地关上了,他吓得转身想跑,却发现门如同被反锁一般,任凭怎么拧都打不开。
他被困在了病房内。
但令林清没想到的是,病房内一个人都没有,唯一的一张病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地叠着,根本不像有人正在居住的样子。
他渐渐放下悬着的心,开始东翻翻西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林清从枕头下摸索出一个小巧的红色日记本,出于好奇,他站到窗台旁,借着月光读了起来。
12月3日、12月17日、12月22日...
随着日期的逐渐推动,林清逐渐了解这个中年男人的内心独白。
在表面上,他和林清一样有着与生俱来的家庭背景,他有自己打拼的抱负,身处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
但实际上,他想脱离这些表面的光鲜亮丽,他不愿成为上一辈人口中家业的附庸傀儡,这个中年男人,在独自打拼的路上遭遇了一次次挫折。
在进入十二月的章节中,他似乎已经心灰意冷,或者说浪子回头,他开始关注从未在意过的妻子和女儿,他开始主动参与家族企业的事务,看样子,一切都在朝着向好的方向发展。
“到了这个岁数还有年轻人的行动力真的很难得呀。”林清打心底里佩服这个男人。
他翻过12月22日的日记,想要继续探寻之后的故事,却发现下一页是空白。
这个男人的故事,戛然而止。
林清夜忽然想起来,22号之后,就将迎来平安夜了,那场车祸也近在咫尺。
看着男人最后的期盼,林清隐约感觉他肯定是那场车祸的受害人之一。
怪不得江夏拉着他来见这个男人。
他和自己一样,被一场飞来横祸夺走了一切。
这本日记的主人去了哪里?
林清忽然听见敲门声,赶忙走到门口,门外也许是这本日记的主人,也许是约定在此会合的江夏,不管是谁,林清都有一大堆话想倾诉、质问。
可当他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的瞬间,他听到了门外人的问询。
“程羽先生,您还在屋内吗?刚才我听见这边有动静,您刚才出门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糟了!”林清触电般缩回了手,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值班的护士,但江夏不是说把护士引开了吗?
“程羽先生?我听见您的脚步声了,您为什么不说话?不好意思我需要进门查看一下,确认您的安全...”
完蛋!!林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里是三楼,他可没有江夏的勇气说跳就跳,而狭小的房间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林清四下搜寻,将目光落在带床帘的床上。
咚咚咚,伴随越来越响的敲门声,林清在床上缩成一团,他拉上了床帘,大气不敢喘。
门被打开了,他听见鞋跟撞击地板的清脆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床帘外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似乎也在凝视着自己。
林清感觉自己的心脏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韩凝忆在程羽的病床前站了一会儿,确信自己刚才应该是听错了。
“对,屋里没有其他人,程羽先生应该吃了药睡着了。”她忙不迭地汇报工作。
“嗯,嗯,您的意思是他们今晚肯定会来是吗?那我直接在病房里守株待兔就好,您放心,只要他们敢来,一个都逃不了!”
林清听着外面护士的话,不由得一阵发毛,难道江夏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真的有人在针对他们?
不过好在听那护士的语气,她应该还没发现他和江夏的行踪,现在只要等她离开房间,就能暂时安全了。
然而令林清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背后的床帘竟然被掀开了!
借着月光,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纤瘦女护士的身影。
韩凝忆说的守株待兔,竟然和林清不谋而合,也是躲在程羽的床上。
为了防止程羽擅自离开医院,她每晚给程羽的药中都混有一定比例的安眠药,即使上了他的床,也丝毫不会惊醒程羽。
不过以防万一,韩凝忆还是带了一副耳塞,塞到“程羽”的耳朵里。
由于盖着被子,加上程羽和林清的头发都是乱蓬蓬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和一个陌生女人“背对背拥抱”。放到其他地方就该有十八禁的展开了,但对于林清来讲这简直是最惊悚的恐怖片。
他的耳朵被堵上了,床帘合上后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通过贴在一起的背部感受到背后躺着的护士。
林清竭力忍住心里的害怕,装出睡觉的样子,平稳地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病床一晃,床帘被掀,背后的温热感消失,那个护士似乎出去了。
但林清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他害怕一转身就看到一张惊悚的护士脸凝视着他。
等!林清下定决心,等到江夏来接他,在此之前他就暂且先睡下吧。
迷迷糊糊之间,他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还是能感受到来来回回的震动声,似乎有人在走动,片刻后床帘又被掀了起来,他的身后似乎有一个更瘦的身影。
是江夏吗?还是刚才那个护士?
林清不敢妄下定论,更不敢回头看,只得继续等。
窗户仍然开着,一阵阵微风吹过,床帘轻轻晃动。忽然,林清感觉自己的后背也被什么东西轻轻戳着。
倘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被发现了,不会有这么轻柔的抚摸,林清觉得这毫无疑问就是江夏,所以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江夏,而是一条从床帘顶上垂下来的胳膊。
原来是他错把胳膊的倒影当成了人影。
苍白的胳膊软绵绵地下垂着,林清忽然感觉刚才被触碰的地方有些湿漉漉的,摸了一把,竟发现满手是血。
血液顺着胳膊流向指尖,再滴答到床上,浸透了林清的衣服,他现在浑身是血。
林清似乎意识到发生什么了,他吓得从床上跳下,无意间撞到了床帘,床帘猛地一抖,抛在床帘顶的东西也被摔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掉在林清的面前。
这下他可以看清全貌了,和尸体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根细麻绳。
那个背对着他的护士,韩凝忆,脖子上留下深深的勒痕——她是被人勒死的。
冷静,林清你一定要冷静,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尝试在内心安慰自己,但还是无法抑制害怕的本能,尖叫出来。
歇斯里地的尖叫后,林清稍稍平复了些,他再次鼓起勇气观察尸体,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是韩凝忆在跟踪他们才对,为什么反倒是她先被害了?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凶手另有其人?
忽然,林清听见了推门声,他转过身,竟发现门口站着另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人。
“谁?”他已经无法思考,本能地抄起床头的花瓶,一步步向后退。
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门口的人却认出了林清,她完全不顾林清的阻拦径直走入屋内。
“林清,是我呀,江夏,我专门换了一身护士服,才躲过他们的搜寻,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呢,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310病房里吗?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和我差不多身材的护士...”
江夏忽然停了步伐,望着满身是血的林清,和地上惨死的韩凝忆愣在原地。
“你,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