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你师兄?”秦舒言冷声问。“你怎么知道?”单林生惊奇的刚要追问,只觉眼前一晃,秦舒言短刀在手,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师兄替云秦的皇子办事,杀了朝中医正官,又放火杀了人家府邸。他说这些都是你授意让他做的!”单林生面上倒是没有多惊讶,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秦舒言嘴角勾笑,“所以你并不是六日前来的昊都!”冷溪和霍楠警惕的看着单林生。“这样吧!你老实交代,我就告诉你,杀你师兄的真正仇家!”
四四方方的院墙之上,雪白的云层层叠叠,天空蓝得纯净。
秦舒言抬眼望了望,纳闷的问,“将军此话何意?莫不会认为这人是被我劫走的吧?”
“秦掌柜的嫌疑确实最大!”
秦舒言不知该说他敏锐,还是有人故意告知。
如果是有人故意告知,那这件事可就有趣了!
她垂眸一笑,“刘将军素来都是凭感觉断案的吗?人证、物证、证词,都要环环相扣,互为佐证,方能封卷定罪。将军不会是想屈打成招,把这件事栽赃给我吧!”
“秦掌柜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趋利避害。我想那些审犯人的刑具,应该用不到秦掌柜身上。”
秦舒言长舒了口气,无奈道,“将军谬赞了!民女愚钝得很,还请将军明示。”
刘之尧眸光阴森,压低了嗓音,“秦掌柜弱质女流,老夫自然不会在供词上写,此事是你操纵谋划。你只需攀咬住穆怀屹,说你将见到那人的消息告知过他即可,其他的不用秦掌柜操心!”
原来他只是想除掉穆家,并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秦舒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上为难,“民女很感谢刘将军在此好言相待,可我与穆将军并不相熟,这话只怕说了也没人会信啊!”
“秦掌柜想诓骗老夫不成!”刘之尧瞳孔微微一缩,眼底有道凌冽的光芒,“是穆怀屹举荐你入宫为华瑶公主解的毒!这件事,你当旁人不知吗?”
秦舒言抚掌大笑,“将军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若按将军的说法,将军那日还找我上山去救人,是不是日后有人想要栽赃将军,也要来找民女帮忙?”
刘之尧的目光锐利如刀,咄咄逼人的威严之色直视着秦舒言,她这般巧言善辩,是他始料未及。
“秦掌柜的意思,是不打算帮忙了?”
秦舒言故作为难,“不是民女不帮忙!是这件事太牵强!我是担心将军,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不成终害己。想必将军要用此计的时候,有些仓促,思虑也不够周全吧!”
刘之尧疑惑的问,“秦掌柜此话何意?”
“民女是在山间长大的,不懂朝堂纷争、家国取舍。但民女知道,打蛇要打七寸,下手要稳、要准,不然那蛇装死反扑,得不偿失!民女素来惜命,没有绝对把握的事一向不做。”
秦舒言嘴角带笑,眼神却幽深,宛若寒潭般的沉寂,“将军查不到歹人的踪迹,查穆将军的踪迹总该是轻而易举吧!将军不妨去查查这盆脏水,到底能不能泼在穆家的门楣上。如果能,民女到时定会助将军一臂之力;如果不能,民女只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舒言起身朝他拜了拜,转身正要打开院门,突然停身后的人问,“姑娘应该不是个普通的医馆掌柜吧?”
“将军此言,民女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不是,恐怕您也不会信!”秦舒言回身想了想,朝他道,“民女只能说,昊都城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但民女与将军、云秦皆无碍!”
秦舒言回到乐康堂的时候,已是傍晚,残阳如血,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长街上,她逆着人流走在夕阳的余晖里,再过一会儿,这街上又将是另一番景象。
霍楠和冷溪把着乐康堂的门边向外张望,就连单林生都是一脸愀然不悦的样子,站在门中看着街上的行人。
最后还是冷溪眼尖,老远就看见秦舒言,兴奋地跨出门槛,迎了过去,“小姐,他们把你带到哪去了?有没有为难你?”
秦舒言摇了摇头,“这个等会说。”转头问,“家里没做饭吧!”
霍楠揣着手,一脸不高兴,“掌柜的都让人抓走了!哪还有心情吃饭!”
“霍楠!把店门关了,带上银子,咱们下馆子去。”
街头有家做生煎羊肥肠的店,秦舒言心里惦记很久了。
听说他家将肥肠用密料腌制,煎烤之后外焦里嫩,口感丰盈,再蘸些油醋辣汁,配上嫩白的葱段和米饭,一口下去解腻又解馋。
入夜的凉风吹进他们四人所在的二楼厢房里,他们围坐在桌边推杯换盏,中间的泥炉上架着一方平锅,温着已经烤好的肥肠。
冷溪抬眼看向对面的单林生,不乐意的努嘴道,“算你命好!一来就有好吃的!”
接下来的日子,要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单林生很有自知之明,举起酒杯,“承蒙各位照顾,日后若是有机会,欢迎各位侠士去我天元门小住。”
他们一起饮了一杯。
厢房之外声音嘈杂,霍楠听门外无人,抬眼小声问,“表小姐,今日刘之尧将你带去哪了?”
“断剑张的那个院子。”
此言一出,面前的三人惊了一跳。
单林生蹙眉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是说没留下破绽吗?”
“是没留下破绽,但架不住他想让我帮他栽赃别人啊!”
秦舒言盯着单林生看,单林生被她看的心里直发毛,“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说呢?”秦舒言问,“你去救断剑张,是你自己想去?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当然是我自己想去!”单林生轻叹了一声,“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师父当年用的那把剑就是断剑张打造的,但是有点旧了,我想让他再给我铸一把好的。”
秦舒言觉得他这话不像是有假,追问他,“那你作为一派掌门,为什么会独自来昊都?”
单林生有些犹豫,可眼下自己既打不过,身上又中了她的毒,只好坦白道,“我是来寻人的!”
“寻你师兄?”秦舒言冷声问。
“你怎么知道?”
单林生惊奇的刚要追问,只觉眼前一晃,秦舒言短刀在手,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师兄替云秦的皇子办事,杀了朝中医正官,又放火杀了人家府邸。他说这些都是你授意让他做的!”
单林生面上倒是没有多惊讶,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
秦舒言嘴角勾笑,“所以你并不是六日前来的昊都!”
冷溪和霍楠警惕的看着单林生。
“这样吧!你老实交代,我就告诉你,杀你师兄的真正仇家!”
“表小姐!”霍楠紧张坐直身,想要制止她,毕竟单林生的师兄算起来是她杀的,一旦说出来,只怕天元门会倾尽全力找她寻仇。
秦舒言抬手让他稍安。
单林生被她的条件说的有些心动,自打他入城以来,查到了不少关于他师兄的消息,可最后连具尸首都没找到。
“本来我一直以为师父会将掌门的位置传给师兄,可没成想最后却传给了我,师兄带着其他两个师弟叛离了师门。两个月前我接到消息,说有人在昊都见到过他们,所以我就亲自来了!想着如果他愿意,就带他们回去,在师父坟前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了!”
冷溪像听故事一样,好奇地问,“那你师父为什么不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你师兄?他要是给他了,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嘛!”
单林生失落的踌躇道,“因为师父觉得他心术不正,难当大任!”
霍楠嗤笑了一声,“你师父还真是高瞻远瞩、慧眼如炬啊!”
“所以,你应该是见过你师兄背后的那个人吧!”
“三日前见过!是宰相家的大公子赵凌、将军家的刘仲、什么光禄大夫家的钱纮。”单林生一脸期待抬眼看向秦舒言,施施然道,“还有一个,就是今日来找你的那个穆二公子。”
冷溪和霍楠听到他最后说的这个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秦舒言时,她面色如常,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是他们让你去劫走断剑张的吗?”
单林生摇头,“方才我没有骗你,这件事确实是我自己做的,并不是他们授意!而且我更不会听他们摆布,将天元门陷于不义!”
霍楠不屑的‘切’了一声,奚落道,“你那个师兄行事打着你们天元门的旗号,早就陷你们于不义了!”
这一点,单林生心知肚明,不然他顺着查到的线索一路摸到风月楼,报出师门的时候,能那么轻易的就见到了那几个人。
“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该你了!”单林生急切地问,“我师兄是怎么死的?”
秦舒言收刀回鞘,坦然道,“被毒死的。”
单林生好像意识到什么,“那尸首呢?”
“城外河边,天地为墓。”
单林生曾想到过是这样的结果,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时疫,偏偏只死了他们三个。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哑着嗓子问,“是你?”
“没错!是我ḺẔ!”
霍楠生怕他对表小姐不利,戒备的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单掌门,如果不是因为你师兄,我们几人也不会来这昊都城趟这摊浑水!他们勾结朝廷,陷害我们药王谷在先,若是论理,还是你们理亏,我们没有因为他们而去追讨天元门,已经很大度了!”
“你们是药王谷的人?”
以前的药王谷在江湖中的地位有口皆碑,只是这几年沉寂的让人都快忘记他们的存在!
单林生的师父与药王谷已逝的老谷主颇有私交,当年药王谷与武林盟会的那些恩怨,他从他师父那听到过一些,可他追问整件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时,他师父只说了八个字,‘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单林生估摸着秦舒言的年纪,又听他们喊她‘小姐’,大胆揣测道,“你原本是不是不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