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陋之物,放置在公主的庭院,委实是坏了满园景色。”越正濯微微低头,敛去了眼底情绪。“放肆。”姜月昭故作恼怒,满眼娇嗔瞪了越正濯一眼道:“本公主喜爱之物,哪容你这般贬低。”“是你送的也不行。”姜月昭走上前,站在石雕前仰头望着那展翅欲飞的雕像,有些恍惚记得这雕像在温修奕闯公主府之时早已经推翻砸毁了。新帝登基当日,以可笑的玄武军反叛为由,将公主府查封围杀玄武军余孽,彻彻底底掀翻了她的公主府。而那时的姜月昭还在温修奕的欺瞒之下,亲眼看到他送来的所谓‘反叛的证据’深信不疑。
“回公主话,府上一切皆安。”吴琸微微抬眼看着姜月昭,眸中满是心疼之色低声说道:“公主您受委屈了。”
“不委屈。”姜月昭展颜一笑,语调之中带着几分轻快笑意,一切尚有转机,她怎会委屈呢?
“今日劳烦将军相送,进来喝杯茶吧。”姜月昭转身看向越正濯轻声道。
“公主邀约,臣不甚荣幸。”
公主府建造的颇为宏伟,越正濯落后半步跟随在姜月昭身侧,微微侧眸打量着府内周遭景致,旁边吴琸微微躬身细致的为越正濯介绍公主府的道路建设。
吴琸指着院子里那一只雄鹰般的石雕笑着说道:“将军您瞧,这石雕是建府之日将军命人送来的,公主一直留着呢。”
越正濯驻足望去,在这样雅致又精巧的院落之中放着一只巨大的石雕实在有些违和。
那时的他已身负将令,根本无法亲自入京一观她的公主府,少年愚笨不知如何讨女孩欢心,思来想去命人雕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作为贺礼。
这只雄鹰是他初临战场仰头所见,那盘旋于天际展翅高飞的雄鹰肆意飞扬在属于它的天空。
也是那一刻越正濯真正看到,天下之大,并非区区皇城之下。
他第一次明白了思念,也知道了少年情意之起的那骤然涌入的热烈情绪。
这看似滑稽的石雕,却是他最赤忱的少年情意。
“如此简陋之物,放置在公主的庭院,委实是坏了满园景色。”越正濯微微低头,敛去了眼底情绪。
“放肆。”姜月昭故作恼怒,满眼娇嗔瞪了越正濯一眼道:“本公主喜爱之物,哪容你这般贬低。”
“是你送的也不行。”
姜月昭走上前,站在石雕前仰头望着那展翅欲飞的雕像,有些恍惚记得这雕像在温修奕闯公主府之时早已经推翻砸毁了。
新帝登基当日,以可笑的玄武军反叛为由,将公主府查封围杀玄武军余孽,彻彻底底掀翻了她的公主府。而那时的姜月昭还在温修奕的欺瞒之下,亲眼看到他送来的所谓‘反叛的证据’深信不疑。
后来才知,这不过是卸磨杀驴的一环而已。
“吴琸。”姜月昭轻抚着石雕弯唇说道:“用本公主库房里的黑曜石为它雕一双眼睛。”
“画龙岂能无点睛之笔。”
“雄鹰自要展翅高飞。”
“……”
吴琸恭声应下,越正濯神色微颤抬眼看着那立于石雕前的月昭公主,胸腔忍不住震颤激荡,有那么一瞬他突然觉得,公主似乎已经窥见他的心意。
那热烈却又隐秘的,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意。
姜月昭未曾回头,却也能察觉到身后那灼热的视线,他的目光从未移开,只要她转头就能轻易发现。
“公主——!”
那匆忙跑来的身影打破了院内的气氛,略带惊喜又焦急的语调传来:“太子殿下归京了!”
姜月昭闻言骤然回头,思绪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迅速活跃。
西行灾情一直未能得到缓解,各地官员诸多乱像,在拖延了足足半年之后,终于在她成婚后没两天,父皇命太子亲自前往西行赈灾安抚百姓。
与太子哥哥一同前去的便是未来的新帝,四皇子姜元恺,她母后养在膝下数载的好皇弟!
姜月昭脸色神色一点点冷凝,她的太子哥哥便是在此次归京路上,遭遇匪贼袭击意外坠马,以至双腿被车驾碾碎至此残疾!
意外,意外?
姜元恺!
他一手策划的坠马,一手操纵的车驾,为的是太子之位!
双腿残疾的太子怎能继位,她敬重的太子哥哥不得不自请退贤让出太子之位,留书一封离京而去不知所踪。
后来她才知道,她以为离京出游的太子哥哥根本未曾离京,而是被囚于密室遭受日夜折磨至死,最后落得抛尸荒野的惨烈下场!
“越正濯。”姜月昭呼吸微乱,几乎是急不可耐上前两步拉住了越正濯的手。
“帮我,救救太子哥哥。”那眼尾染着红,神色急切又带着几分慌张的女子,拉着他的手都有些轻颤,她如此低下的祈求,让越正濯神色骤然严肃。
“好。”
他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为什么太子需要救,也没有问从谁手中救,也没问她为何知道要救太子。
他甚至不曾又丝毫犹豫,应下转身而去。
姜月昭望着越正濯离去的背影,眉眼微凝侧头道:“吴琸,取玄武令随本公主离京迎太子。”
吴琸闻言眉眼微错,抬起头来看向姜月昭,像是有片刻惊愕于公主的变化,这是月昭公主第一次动用玄武军令,这份独属于月昭公主的势力。
那是她的外祖父镇北王离京之时,送给姜月昭的护身符,玄武军卫。
“属下薛民,参见月昭公主。”那躬身跪在姜月昭面前的壮年男子脸上覆着半张铁面,从铁面下蜿蜒至嘴角一道醒目的疤痕。
“属下十七。”
“属下戈夜。”
“参见月昭公主——”在薛民的身侧跪着两个年轻男女,男子嘴上带着犬类止咬器,女子右眼戴着银色的眼罩。
三人跪在跟前实在显得另类又醒目,姜月昭从未想过,外祖父留给她的玄武军竟是如此……
前世她从未动用玄武军令,而是交付给了温修奕掌管,更加不知道玄武军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
姜月昭伸手示意三人起身,她伸手从锦盒内取出赤红色的令牌,红玉雕琢的令牌内青色的玄武图案清晰可见,下方小字‘玄武召令’四个字苍劲有力。
这是镇北王亲书,亦是最高的军令。
薛民几人在看到玄武军令的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屈膝跪下恭敬万分俯身低头。
“外祖父将你们留给本公主,可有对你们说什么?”姜月昭端正姿态,垂眸看着薛民问道。
“镇北王有言,命属下等人听公主号令。”薛民低头沉声应道。
“是听本公主号令,还是听持玄武令之人号令?”
姜月昭的问话让薛民几人略显困惑,薛民微微抬眼看着那高坐主位,把玩着玄武军令的月昭公主似在沉吟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