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之时姜月昭常常命令越正濯偷偷带她出宫游玩,笛声为信,夜半相会。只是多年来他吹出的竖笛始终如一的难听。越正濯握着竖笛的手有些许紧绷,他低声说道:“我今日替公主救下了太子。”姜月昭:“?”所以呢?她眨了眨眼,看着立于檐下的越正濯,困惑半晌有些古怪询问道:“将军是来……讨赏的?”越正濯:“嗯。”“……”姜月昭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事情的发展竟会如此,她摸遍全身也找不出个合适的物件来,最后伸手取下鬓间玉钗,朝着越正濯递去。
那抬眼朝自己看来的目光带着几分难言的委屈可怜,又有些疑惑好奇,最后默默垂下眼,像是受冷落的小狗似的,垂头丧气的离去了。
“父皇,昭昭许是被吓到了,儿臣带昭昭下去休息。”姜脩晗冲着元武帝俯身请命道。
“知道你兄妹最是要好,去吧。”元武帝虽不满女儿今日这般针对皇四子,但是却也并未过于苛责,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了。
宣明殿外,姜脩晗拉着姜月昭去了旁边小道。
垂眸细细端详着姜月昭,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沉着低声问道:“昭昭,大哥离京这段时日,宫中发生了何事?”
姜脩晗性子冷静对事对人素来细致,在外更是贤名远扬,身为皇长子他肩负着诸多责任,因而做事面面俱到,自幼勤读史书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当下诸多青年才俊之表率。
这样一位优秀的储君,唯有在对自己嫡妹之时会露出宠溺柔情,自然也轻易窥见姜月昭一夕之间的变化。
“温家之事我已有所耳闻,你受委屈了。”姜脩晗抬手轻柔抚过姜月昭的头发,轻叹了口气说道:“早前大哥与你说过,温修奕此人虽有大才,然心思不纯,善于伪装,恐是有所图谋。”
“我原以为,有父皇和哥哥在,他总不至于叫你委屈,却不想他竟敢胆大至此,着实可恨。”
“你休夫虽是痛快了,却也为自己招惹了一身腥臊,受这般议论……”姜脩晗眼底溢出了几分心疼,语调也跟着低沉了几分道:“此事不得善终,哥哥定会为你做主。”
“只是……”
姜脩晗说着眸色微顿,带着几分疑虑看着姜月昭道:“你刚刚大殿之上对四弟那般凶恶是为何?”
姜月昭:“……”
她有些怪异扭开头嘟囔着说道:“我何曾凶恶,明明好言好语。”
姜脩晗听着这话气笑了:“都要拿人下狱了,还不叫凶恶?”
姜月昭低垂着头不说话了,姜脩晗端看姜月昭这副神态微微拧眉说道:“入京之时越将军突然出现,与我言说是受人所托前来救驾,昭昭,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能叫得动越正濯?”
“昭昭……“
姜脩晗轻叹了口气,静静望着她柔声道:“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质问姜月昭为什么会知道遇刺一事,也没有怀疑她与刺杀有何关系,而是用最直接最直白的方式跳到了最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决定帮她。
你想做什么?
哥哥帮你。
姜月昭抬头的那一瞬间,眼眶骤然发红,眼底热泪溢出,她看着姜脩晗端详着眼前这自幼帮她护她的兄长,破涕为笑扬唇露出了明媚的笑颜,伸手上前抱住了姜脩晗低声说道:“大哥……”
“这一次,换我来帮你。”
“帮你守靖国江山,守山河无恙。”
姜脩晗不明白姜月昭这话语之中的寒意,却轻易窥见其中的沉重气息。
他微微拧眉带着几分担忧望着姜月昭离开的背影,突然之间像是觉得自家素来娇气纯真的妹妹长大了,如同那逐渐生长羽翼的雏鹰,虽然弱小但终有一日她将展翅高飞。
姜月昭出宫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浴桶边丢弃了诸多衣物,热气升腾的浴桶内,姜月昭仰面浸泡在其中,感受着热气的侵袭,那舒爽的暖意传遍全身,紧绷了许久的身体似乎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嘁——嘁——
奇怪的笛声传来,那闭眼假寐的姜月昭骤然睁开了眼。
她随意扯过屏风上的外袍裹住身躯,从浴桶之中迈步走出,继而转入寝殿之中伸手打开了窗户,亮光照亮回廊屋檐下。
一道修长的人影从黑暗之中走出,赫然便是越正濯。
那脱去了军甲的男子多了几分刚毅俊美之色,英俊的脸庞那双墨色的眼瞳显得愈发深邃迷人,暗紫色的锦袍将他精壮的身躯完美包裹,长身立于檐下,抬眼望来的眼眸似星光璀璨。
“公主。”越正濯未近半分,克己复礼止步于檐下。
“何事?”姜月昭神色有片刻怔愣,对于越正濯的出现并无半分意外,他手中的竖笛是她幼年之时赠他的。
年幼之时姜月昭常常命令越正濯偷偷带她出宫游玩,笛声为信,夜半相会。
只是多年来他吹出的竖笛始终如一的难听。
越正濯握着竖笛的手有些许紧绷,他低声说道:“我今日替公主救下了太子。”
姜月昭:“?”
所以呢?
她眨了眨眼,看着立于檐下的越正濯,困惑半晌有些古怪询问道:“将军是来……讨赏的?”
越正濯:“嗯。”
“……”
姜月昭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事情的发展竟会如此,她摸遍全身也找不出个合适的物件来,最后伸手取下鬓间玉钗,朝着越正濯递去。
她眉眼轻弯,歪头笑看着越正濯道:“本公主私物,将军可敢要这个赏?”
越正濯目光微凝,看着那倚在窗边的女子,眉眼含笑望来的狡黠神态心跳骤乱,灯烛下她的肌肤吹弹可破,许是刚刚沐浴鬓角还沾染着几根湿发,松松垮垮的外袍裹着婀娜的娇躯。
不过随意伸手而来的洁白皓腕都让人心跳加速,慌忙错眼不敢亵渎。
越正濯抬脚踏近,在窗边俯身抬手,双手举前声调低沉喑哑:“臣,谢公主恩赏。”
他接了。
如此郑重其事。
姜月昭亲眼目睹越正濯如获珍宝似的将她的玉钗捧至怀中,紧贴着他健硕的胸膛。
她脸有些热,转开头故作严肃道:“既然得了赏,还不快走?”
越正濯眉眼含笑,带着几分克制又难言的喜悦望着她道:“能为公主效命,臣……不甚荣幸。”
那漆黑的夜色下,烛火摇曳的床榻上,姜月昭无论如何也挥不开越正濯的脸,一闭眼就像是能对上他的眼,那般隐忍克制又炙热放肆,像是在无声的呐喊着什么。
真该将竖笛收回来!
姜月昭懊恼闭眼,抬手拉住被子蒙上了脸,强迫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