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伤势加重,知言为楚序重新备了马车。她不紧不慢地跟在身侧,恍惚间,高闻雁又想起了那日,也是这般缓缓地护他到相府。她不自觉地笑了笑,谁会想到这是一切的开始呢。“女郎很信任林将军。”路上,楚序曾这样问。可比起问句,却又更像在陈述。高闻雁说,是高闻溪相信林倚山,而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哥哥。听到她的说法,楚序不可置否地一笑,缓缓放下了帷幔。两人在分岔口分道扬镳。虽然护送楚序的路不长,到底耽搁了些时间,高闻雁回到普灵寺时,比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半个时辰。
过去一年,离开军营的共有二十三人,每个人的资料也被一一附上了。
高闻雁前前后后仔细地看了两遍,发现有一个叫陈友的人较为特殊。
他是在战争中逃了的,按照律法,当杖责八十。
可这陈友受刑后,当晚竟消失了,寻遍了周边,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最后大家便猜测,陈友拖着一身伤,说不定早已被山中恶狼拆骨吞肉了。
可高闻雁不这么认为,且不说他的生死,单是他出逃这一点便足够引起重视。
陈友受刑后还能出逃,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发现了军营的漏洞,要么是有人协助。
林倚山说,高将军当初也怀疑军中有奸细,可下令彻查了整个军营,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高闻雁沉吟片刻,只让他帮忙再查一查陈友消失这件事,主要从密道、换值时间这些方向入手。
“我尽力吧。”
高闻雁也理解。
毕竟他们初回京城,若无事发生,却突返军营,只怕招人怀疑,否则她早就想办法让她父兄返回边疆了。
既然不能亲自回去,便只好托人报信,然而这不仅效率低下,许多信息也会被模糊掉。
但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高闻雁算了下日子,距离那场大火还有不到一个月。
上一世,大火来得快,走得也快。
高将军得到消息时,一切都已恢复正常了,所以他也没有因此返回边疆。
她敲敲桌面,沉声道:“不行。”
“一定要快。十天,十天之内我需要一个结果。”
“你是越来越像你大哥了。”
林倚山无奈道:“虽然不知你要做什么,但我尽量吧。”
“对了,还有一封信,刚刚送到,我正要给你来着。”
说着,他掏出一封密信,是来自将军府的。
高闻雁急切地打开信,发现是高闻溪寄来的,上面除了日常嘱咐,还有一个好消息。
那厨子小周虽然死了,但是他们查了他的过往,发现曾在株阴一家酒楼当过厨子。
株阴离普灵寺不远,骑马过去,至多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昨日才行刺失败,高闻雁料想刺客不会这么快再次动手。
她暂且将普灵寺的守护交给林倚山,自己即刻启程去株阴。
“今夜便会回来。”
匆匆地出了门,她在山下遇到了楚序。
见他亦是要启程的模样,高闻雁才想起,楚序原本是要去济州的。
高闻雁提出分一队人马护他,却被干脆拒绝,说是知行等人已在路上。
他看高闻雁一副低调打扮,问:“女郎这单枪匹马的,是要去何处?”
“去株阴见一故人。”
说完,她又问:“丞相这是要去济州?”
“嗯。”
“株洲与济州倒是方向一致,如此,便让闻雁再护丞相一程罢。”
她以为楚序会坦然接受,毕竟他一贯如此。
却听他疏远道:“不劳烦女郎。”
他神色恹恹,淡淡看了高闻雁两眼,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高闻雁一头雾水,不知今日谁又惹了他,可她到底还是纵马陪在了左右。
许是伤势加重,知言为楚序重新备了马车。
她不紧不慢地跟在身侧,恍惚间,高闻雁又想起了那日,也是这般缓缓地护他到相府。
她不自觉地笑了笑,谁会想到这是一切的开始呢。
“女郎很信任林将军。”
路上,楚序曾这样问。
可比起问句,却又更像在陈述。
高闻雁说,是高闻溪相信林倚山,而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哥哥。
听到她的说法,楚序不可置否地一笑,缓缓放下了帷幔。
两人在分岔口分道扬镳。
虽然护送楚序的路不长,到底耽搁了些时间,高闻雁回到普灵寺时,比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半个时辰。
林倚山侯在门口,看她终于回来了,忍不住抱怨。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我都准备好被你哥活剥了。”
高闻雁不禁嘲笑。
“以前怎么不知你这般怕我大哥?”
林倚山耸耸肩,继续胡说八道。
“现在你知道了。”
许是这趟收获不错,高闻雁心情颇好,拉着他就要去赏月。
怎么心情不好要赏月,心情好也要赏月?
纵使不解,林倚山还是乖乖地跟她去了。
以前高闻雁就喜欢问他关于高将军和高闻溪的生活点滴。
或许是因为聚少离多,所以想通过林倚山的描述,去补上他们缺席的那些空白。
这次也不例外,高闻雁好奇地问他关于高闻溪的事。
“大哥和芷尧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啊?”
林倚山看着夜空微微出神,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怎么认识的呢?”
他认真地回忆了很久,才发现高闻溪和芷尧竟然已经拉扯了这么多年。
知情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俗套的医女救了将军的故事,可林倚山知道不是。
芷尧初见高闻溪时,分明是想杀了他的。
谁想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别人眼里的高闻溪,是成熟稳重的,如高楼寒灯一般,孤高而冷静。
然而,林倚山却见过,他会为一人采遍山中野花,在清晨路过时,装作不经意般地随手置于窗台。
他会放着军医不用,顶着伤口跑到芷尧的屋里,令她心疼。
他还会幼稚地去堵住她前行的路,以讨她的几声轻骂。
那些年里,高闻溪干着这些俗套的蠢事,并乐此不疲。
直到芷尧要离开的那天,他找了一壶酒,迎着寒风,在城墙坐了一夜。
也是那天,林倚山才知道,即使是高傲冷漠的少年将军,也会在爱而不得时红了眼睛。
然而这些他不可能说给高闻雁听,即使他们关系再好,也好不过他与高闻溪。
于是他笑道:“我还真不知道。”
高闻雁虽然好奇,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不过林倚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
于是她调皮了一下,故意道:“那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呢?”
“什么时候和我说一下啊?”
林倚山笑容蓦地一沉,却没让她如愿。
“那你和楚相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也和我说一下?”
突然被反将一军,高闻雁本应该面不改色,可不知为何生出了些心虚。
待林倚山走远了,她才悔恨不已。
她和楚序清清白白,有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