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将鼻腔的酸涩狠狠压了下去。纪涵没有哭,可是她的神情比哭更加悲伤,她的话小心翼翼到了极致,像是解释,像是埋怨,这些东西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扎在靳时彦的心上。将他处以凌迟之刑。这一年来,他始终相信纪涵没死,他逼着自己有期待逼着自己入梦见她,他不管跟谁说都是说纪涵辞职去了别的地方,去营造一种她只是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或许忘了曾经,或许忘了他,好好活着。可是他如今才知道,自己到底对纪涵做了什么,伤她到了怎样的地步,让她有形无神的活在这世上。
纪涵呼吸有些不稳,言语却依旧冷:“靳总,这就满意了?不要继续了吗?”
这些话挑逗至极,可靳时彦只觉得心如刀割,这下,他就连碰她都不敢了。
纪涵盯着他,手放在衣领的扣子上:“不做就走,等下次靳总想要了,我一定奉陪。”
她这样轻贱自己,简直算得上是明码标价。
靳时彦胸膛剧烈起伏,却舍不得说出一句重话,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同时燃烧的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他怕再呆下去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擦了下唇转身就走。
纪涵看着他离去,眼里的冷意悉数退散,剩下的唯有无尽的黑暗。
靳时彦刚走到电梯处,想起医生说过,徐婆婆今晚还要去做个全身检查。
他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回去,刚到病房门口,他猛然顿住了脚步。
纪涵蹲在角落,双手环抱着自己,头也深深埋进双臂之间,只露出头顶一个打着圈的发旋。
房间里安安静静,就连纪涵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偶尔有风刮过,撞击在窗子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靳时彦心脏一下比一下快,他走过去,轻轻碰了碰纪涵的手腕,一片冰凉。
纪涵没有反应,像是跟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靳时彦再也忍不了,将人拉进怀里,一点点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他轻轻喊:“涵涵。”
没有排斥,没有抗拒,没有那些刺的人生疼的话。
纪涵就这么乖乖让他抱着,比任何一次都乖。
可靳时彦却觉得心凉,他宁愿纪涵打他骂他,哪怕指着鼻子让他滚远点,也比这样的默不作声要好得多。
他早知道纪涵对自己心软,刚刚那样的疾言厉色自轻自贱分明就不对劲,可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抬腿就走,要是没回来,她要在这个冰冷的角落呆多久?
靳时彦耐心的哄她:“涵涵,你说句话?嗯?你把头抬起来,你看看我?”
不知道哄了多久,纪涵才将将抬头,一双带着泪意的眼无措的看他。
靳时彦心里一刺,用指腹擦去那点泪,尽量放缓声音,装作轻松:“刚刚不是凶得很?怎么我走了你就躲起来哭鼻子?你应该当着我的面发泄怒火,而不是……”
纪涵听着他难得的说了这么多,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我没有要钱……我没有用我们的孩子换钱,我想留下他的……可是你说我不配当母亲……我不配……”
靳时彦眼前一阵阵发黑,细密的疼铺天盖地的席卷全身。
他咬着牙,将鼻腔的酸涩狠狠压了下去。
纪涵没有哭,可是她的神情比哭更加悲伤,她的话小心翼翼到了极致,像是解释,像是埋怨,这些东西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扎在靳时彦的心上。
将他处以凌迟之刑。
这一年来,他始终相信纪涵没死,他逼着自己有期待逼着自己入梦见她,他不管跟谁说都是说纪涵辞职去了别的地方,去营造一种她只是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或许忘了曾经,或许忘了他,好好活着。
可是他如今才知道,自己到底对纪涵做了什么,伤她到了怎样的地步,让她有形无神的活在这世上。
回忆不堪回首,灵魂不堪重负,纪涵把自己留在了一年前那个医院,留在了孩子没了的那一刻,在无边黑暗里呆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