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向晚若有所思,“你既有把握,等陛下来无极宫,你就过来给陛下请平安脉,开的太平方,可不要露出苦味来让陛下生疑。”“调理身体这事,食补为上,等把过陛下的脉,我开几个药膳方子,养上三个月就可以尝试。”杨沐青只有一点顾虑,“就是调理身子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贪欲。”“你只管去琢磨你的调养方子,其余不用管。”亓肇这会还不知道自己成了阴阳失调的人,还在头疼怎么断舅子之间的官司。妻妾是天生的冤家。
有出就有进。
宫里放出那么多宫女,又小选了近三千人进宫,都是八岁到十二岁的小姑娘。
因为陛下青春正茂,后宫又还没有皇子,不少人存着搏一场泼天富贵的想法进宫,这一次的宫女中不乏美貌出众者。
魏向晚并不在意,只是嘱咐管事姑姑好生教导,多教些傍身的本事,少教些搅弄是非的心思。二十五岁出宫还是晚了些,出宫嫁人只有做妾和做续弦,都不是什么良配,放到二十二出宫就好许多。
有心者多等两年也不是难事。
民间女子命贱,生下来多有弃养者,便是一口饭食养大了,遇到难处就是现成的金银,既然都是卖,不如卖到皇宫,吃几年宫里饭成人,学得技艺和处世本事,再出宫去怎么样都能活。
魏向晚在闺中和孔妙珍去慈幼院,孔妙珍常常感叹无依无靠之人在成人之前最难熬,若有个地方能让他们安稳度过,之后自己长出枝脉能成为自己的依靠,这世上就要少许多枉死之人。
孔妙珍不在了,魏向晚还记得她们商议如何帮助贫苦百姓,只要她坚持妙珍的想法,妙珍就一直陪着她没有离开。
“娘娘,太医来请平安脉了。”谷雨进来请示。
魏向晚点头,“藏玉殿的平安脉按时去请了吗?”
“请了的,娘娘五日一请,贵妃十日一请,贵妃下三十日一请,两位昭仪那都是五天一请,脉案都记录在册,清晰可查。”
“藏玉殿若有什么不对,立即报与我。她虽在受罚,但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可不能”魏向晚提醒, 见上前行礼的年轻的太医有些眼生,随口提问两句。
“下官杨沐青,威宁人士。”杨沐青低头,师父只让他进宫,什么手信交代都没有,只说你进宫,娘娘就知道你,你只管听娘娘的吩咐就行。
他从未见过娘娘,娘娘怎么会认识他,又怎么会信任他呢。
“威宁?”魏向晚正色,“本宫听闻威宁有奇景,山壁泉水犹如瀑布,可是真的?”
“真也不真。”杨沐青苦笑,“山壁泉眼为真,只有泉水奔涌如瀑不常见,寻常年间也就涓涓细流。”
“师父也不知道哪一年见过此等盛景,以为常态,回来时还呼朋唤友去赏泉景。”结果当然看不到泉喷如瀑,暴跳如雷,非说杨沐青带错了地方。
“龙先生平日滴酒不沾,本宫只当他清口养身,有年师娘生日,席上他混着喝了一口杏花醉,立马就醉了,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说威宁的好处,那一口山壁涌泉被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大家都只当他拿山林小溪吹牛呢。”
“泉水倒是真泉水。”杨沐青老实回应,“泉水入口甘冽,手捧清澈无物,非溪水能比。”
“师父喝醉了就要发疯,偏偏酒量就一杯底,他也知道丢人,所以不肯沾酒。”
有来有回说上两句,杨沐青突然瞪大眼睛,这就和娘娘接上线了?娘娘知道他是师父的弟子了?
“杨太医请坐。”魏向晚笑道,“龙先生在我家待了二十年,早就是一家人,杨太医得空去将军府坐坐。我哥哥与杨太医年纪相仿,定能聊得来。”
“师父让我进宫后只听娘娘的话,娘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杨沐青怕魏向晚不知道他的底细,接上头就想展示自己有用的地方。
“进太医院后,我也跟着院判给两位昭仪请过脉,右脉滑疾,两位小公主都很康健,定能顺利落地。”
“两位都是公主?”小满惊呼,“那宫里可就有五位公主了。虽说是先开花后结果,这得开到第几朵上才有果啊。”
魏向晚拧眉,亓肇大婚也有五个年头了,至今还没有长子,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不足。
“娘娘不必着急。”杨沐青眉毛一挑,显出自信来,“其实生男生女这事,不在女子,全在男子,我看陛下连得五女,是陛下体内阴阳失调,等到调理过来,自然就能一举得男。”
魏向晚若有所思,“你既有把握,等陛下来无极宫,你就过来给陛下请平安脉,开的太平方,可不要露出苦味来让陛下生疑。”
“调理身体这事,食补为上,等把过陛下的脉,我开几个药膳方子,养上三个月就可以尝试。”杨沐青只有一点顾虑,“就是调理身子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贪欲。”
“你只管去琢磨你的调养方子,其余不用管。”
亓肇这会还不知道自己成了阴阳失调的人,还在头疼怎么断舅子之间的官司。
妻妾是天生的冤家。
杜玉珍闭门思过,杜家人不去想她害了容嫔肚子里的一条命,不去想她在宫里挂着白绫要寻死犯了大忌,只把这账记在魏向晚头上。
是皇后不容她,故意陷害她呢。
魏家人少,一个当家太太现在窝在府里养胎,不常出来走动,一个魏虑,除了当差就是回家陪夫人,寻常人也见不到他。
杜启宁能见到他。
两人同在禁卫军当差,都领着虎贲校尉的衔,只是虎贲将军晓事,从不让两人一块出现,也算相安无事。
但是架不住杜启宁故意要找茬,他和人换了班和魏虑一块当值。
魏虑纨绔草包那是打小的名声,杜启宁心里看不上他,就故意和人指桑骂槐地挤兑他。
见魏虑没反应,还以为魏虑愚笨,听不懂话中话。
其实魏虑都听明白了,他炮仗一样的性子能忍下这些话来,都因为王亦慧早给他点明让他堤防点。
其实王亦慧嫁到魏家,谁都说魏虑是个面菩萨,好拿捏,魏向晚更是直言让她可以做魏虑的主。
但是王亦慧还是等到怀孕后,肚子有货,心里有底,才从听话的变成说话的。
魏虑只是想的简单,但是你把道理给他说透了,他还是听的。
他心里第一宝贝的就是他妹妹,只要涉及到魏向晚,什么他都愿意。
杜玉珍闭门思过消息传出来,王亦慧和魏虑说私房话时就把这事点透,“杜家只怕会找郎君的麻烦。”
“找就找,我还怕他们?”魏虑还真没怎么看得起杜家,哪怕杜家现在势头正盛,人丁兴旺,胜过魏家无数。
“郎君自然不怕他们,只怕他们使得腌臜手段,故意惹怒郎君,和郎君起争执,再把杜贵妃的错推到娘娘身上。”
“他们敢。”魏虑大怒。
王亦慧就同他说这里头的门道,这身份低微的人乞求上怜就是要卖惨,现在谁敢找杜家的不是,肯定要故意惹怒魏虑,等魏虑说出难听话来,他再去陛下面前一跪一哭,让陛下怜惜他们。
最好把魏虑的错也算在皇后头上,误会娘娘。
“一群小妇养的贱人,上不得台面的贱皮子。”魏虑坐起大骂。
王亦慧现在已经不会被魏虑突然暴起的脾气吓到,她扶着肚子坐正,“凭娘娘的手段,怎么会让杜贵妃那么嚣张,娘娘早就看透,些个蠢货,娘娘不理她,她也会把自己玩死,娘娘要真把她当盘菜,陛下就先护上了。”
魏向晚进宫就是这么个处境,陛下自有他的心肝,娘娘就是有一副好样貌,要是进宫就摆明车马要和宠妃对着干,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处境呢。
如今杜玉珍闭门思过,眼瞅着陛下也越来越信众皇后,可不能他们在外拖了后腿,让人利用。
“娘娘那是没出手,她要出手,姓杜的还有活路?”魏虑生气,“就她做的那些事,谁听了不当笑话看,就凭她也配和娘娘相提并论。”
“她就是有百般不足,陛下心里有她,那就是tຊ她的活路。”王亦慧话风一转,“郎君心里恨及了那一家人,被惹怒是不是要破口大骂,只怕还要骂到人祖宗头上。”
“我当然要骂,一群不知好歹的下贱胚子,祖上积德养了个好姑娘,得了这一身富贵,不知感恩,偏要作怪,沐猴而冠,可真是披上人皮也不像个人,活畜生。”魏虑自小不爱学习,就爱在市井里混着玩。
骂人的功夫那是手到擒来。
王亦慧等他骂痛快了,还拿一盏茶来给他润嗓子,“郎君是骂痛快了,忘记陛下身上还有一半杜家血呢,你骂杜家祖宗,陛下听了能高兴?”
魏虑闭嘴皱眉。
“好郎君,在家骂了就算解气,到外头,任旁人怎么招你,你都得忍住。”
“你别想着是忍,就当看戏,看他自以为聪明,想要惹得郎君发怒失态,他好扮可怜引得陛下垂怜。”
“郎君就是不上当,气死他们。”
魏虑靠着不上当这三个字忍了三天,杜启宁见魏虑不上套,气急说了皇后的不是,“难怪皇后是面瓜性子,看来魏家没了顶梁的男人,只剩下两个软蛋。”
“夸什么知礼识趣,就算是皇后,她敢争吗?”
这句话惹到魏虑,双目赤红,再想不起其他,按着杜启宁就揍,四五个人花了好大功夫才扯开两人,杜启宁眼眶肿得老高,鼻子口角都被打出血,先前被魏虑摁着打的杜启宁,趁魏虑被人制住的功夫就冲上去补两拳。
被人拉开。
都打到破相,就必要去陛下面前说个分明。
反正打架的两个都是陛下的舅子,就看陛下如何处置。
杜启宁伤在脸上,看着凄楚可怜,他见了亓肇也只伏在地上嘤嘤哭泣,他同魏虑说话时靠的近,用的气音,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他光明正大的委屈,不知道魏虑为什么突然跳起来打他。
“许是替皇后娘娘出头呢,之前贵妃有得罪娘娘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
魏虑跪在圣前的时候其实脑袋还是懵的,情绪大起大落,还没回过神,听到杜启宁说话,他心里还想,都让娘子说中了。
看着七尺男儿,就会使些小妇手段。
只是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就上了他的当。
祖母年纪轻轻就孀居守寡,难听话没少听,等到他爹失踪,祖母过世,魏虑其实知道大家都是怎么说他们的,孤儿寡母都没有了,魏家只剩两个挑不起梁的小孩,开朝国公至此算是彻底没落了。
就算妹妹成了皇后又如何,他们都欺负魏家无人呢。
亓肇听完杜启宁的话就要来问魏虑,然后被吓了一跳,魏虑直挺挺跪着,双目流泪。
“你这是怎么了?朕还没怪你,怎么就先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