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几秒漫长的死寂。“好。”童桑回答。陆万霖心口一窒,仿佛有一根针,深深刺进心脏。抬头自嘲地冲她笑着,“嫌弃我是个残废,迫不及待甩了我是吧?”看似嘲讽的笑容隐藏着自卑与苦痛,看得让童桑心疼。“等我还清20万,我们再离婚。”她接着说。“不需要!你现在立刻滚!”“你当自己是什么?圣母吗?谁要你施舍同情?”陆万霖把脸扭过一边,冷笑,“恶心!”他想用羞辱的话赶走她,但童桑没离开,静静开口。“三年前,我家破产,我爸负债入狱,我妈受不了打击进了医院。仅仅一夕之间,我就从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变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童桑闯进浴室,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陆万霖全身湿透,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两条修长的腿肌肉已经萎缩,伤痕累累,就像被灼烧的树干。
恐怖的疤痕让她差一点忍不住呕吐。
“滚出去!”陆万霖面红耳赤,慌乱地抓过一条毛巾遮挡。
但已经太迟了,那两条可怕的腿已深深烙在了童桑脑子里,这辈子都忘不了。
陆万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难堪的他急于逃走,两条腿却动弹不得。
童桑想扶他起来,被他一把推开,“滚——”
她滑倒在地,尾椎骨撞上地板,疼得眼前一白。
陆万霖想撑起身体,但越急,就越没法挪动,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是个残废。
恼羞成怒的他砸掉了手边所有东西。
童桑扶着浴缸站起来,任由他发泄,直到他精疲力竭,她才说,“如果你发完了脾气,我扶你出去。”
她递给他一条干毛巾。
半小时后。
昏暗的房间。
陆万霖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童桑端来一杯温水,把一条毯子盖在他腿上。
他一把扔掉,咬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童桑无言。若说没有同情是不可能的,这是人的本能。
虽然她之前已经有所察觉,但没想到他的腿伤得这么严重,那触目惊心的伤疤,看了晚上都会做噩梦。
她坐在一旁,握着水杯,沉默着。
直到水一点点变冷,房内才响起他低沉的嗓音。
“如果你想离婚,我同意。”
接着是几秒漫长的死寂。
“好。”童桑回答。
陆万霖心口一窒,仿佛有一根针,深深刺进心脏。
抬头自嘲地冲她笑着,“嫌弃我是个残废,迫不及待甩了我是吧?”
看似嘲讽的笑容隐藏着自卑与苦痛,看得让童桑心疼。
“等我还清20万,我们再离婚。”她接着说。
“不需要!你现在立刻滚!”
“你当自己是什么?圣母吗?谁要你施舍同情?”陆万霖把脸扭过一边,冷笑,“恶心!”
他想用羞辱的话赶走她,但童桑没离开,静静开口。
“三年前,我家破产,我爸负债入狱,我妈受不了打击进了医院。仅仅一夕之间,我就从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变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那晚我找舅舅借钱,结果一直对我很亲近的舅舅把我赶出家门,还说我活着只会连累别人,就该去死。”
童桑语气平静,仿佛在说述说别人的故事。
可过了这些年想起来,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说这些不是想跟你比惨,我只想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区别在于,有些人撑过去,有些人倒下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我不会劝你。但如果你自己不走出来,没有人可以帮你!自己认输,才是真的输了。”
说完,她离开了。
陆万霖陷入深思。
彻夜未眠。
童桑回到房间,疲惫地往床上一倒。
一闭眼,就是那两条布满狰狞伤疤的腿。
他伤得那么严重,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她问自己,能接受和一个双腿残疾的人过一生吗?
能接受出入推着轮椅,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每天照顾他,甚至养他一辈子,而没有怨气?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足够坚强,她也没有那么伟大。
……
早上,主卧门紧闭。
童桑做了鸡蛋蒸米粉,切了个猕猴桃,放在门口。
对着门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送餐。”
隔着一扇门,阴暗的光线里,陆万霖的脸紧紧绷着。
讥讽地想,过了一晚,她想通了,要离婚?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很抑郁。
但……
“明天起,我们在饭厅吃饭。”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陆万霖心头。
似乎松了一下,但同时又抗拒地想,他不稀罕她的同情。
“你可以暂时逃避外面的世界,但至少先走出房间。画地为牢,只会把自己困死。”
童桑说完就上班去了。
很久,房门才开了。
陆万霖看着地上的早餐,又转头看了眼紧闭的窗帘。
黑暗的房间密不透风,就像个牢笼。
耳旁回响着她那句,画地为牢,只会把自己困死……
……
这边,童桑一进公司,就看到自己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堆在角落的工位上。
其他人幸灾乐祸地嘲讽她。
童桑不予理会。
今天她既然能来上班,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辞职,但昨晚看到陆万霖的情况,她不能失业。
虽然工资只有几千,但好过没有,只能一边上班一边继续找工作。
韩林夫妇走了进来,唐茜还故意化了一个很精致的妆,穿了一身香奈儿。
看着角落里正在打扫的童桑,唐茜心情舒畅。
挣扎了两天,还不是得厚着脸皮回来?
她走过去,“我的早餐呢?”
“没买。”童桑专心整理工位。
“我昨晚不是给你发语音说……”
“我没听。”童桑打断她,“你昨晚11点发的,非工作时间,我可以不听。”
“公司付了你工资,你就得给唐总干活!”一个女同事抢着说。
“现在的工资只够买我8小时。”童桑回答。
唐茜最看不惯她那一身清高,故意丢了很多累活给她,想逼她发脾气,变成一个泼妇。
一上午,童桑在40°高温下买了好几趟咖啡,但每次唐茜看都不看就让她重新买。
“还高材生呢,连杯咖啡买不好。”唐茜说着递给她一份文件,“去重新买一杯摩卡,再把这个送去D公司。”
D公司离这儿两小时车程,而且只要电子文件,根本没必要跑一趟,她就是故意整她。
童桑热得脾气有点上来,让唐茜找跑腿。
“你不就是给我跑腿的么?”唐茜笑她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童桑只好大中午送文件,没来得及吃午饭,喉咙干得冒烟。
她来到茶水间,一杯冰水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