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唇线一冷,道:“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林宝儿,公子认为还能骗过谁?”一个卧底,首先要欺骗的便是自己!卧底的身份是假的、背景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如果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迟早要露馅!因此,卧底是最不好做的,时间长了,可能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自己的本性也会湮灭!乘风朝她看过来,唇角再次勾起笑意,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好。林宝儿,林旭是太子伴读,你只管瞧好了林旭,多与梁太子接触,将那边的消息送过来。若你能暂露头角立一个大功,以后本尊自会奖赏你。”
从梁都来的,这是她与阎璟棠串了口供的,至于林家的来历,也都在她脑子里过着。
她泪眼迷蒙,茫然地道:“什么待在谁身边?”
乘风轻轻一笑。
这人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温柔多情的眼神又出现了。
他低声问:“在本尊面前,就别演了。梁都林家,虽然是大富商户,但背后靠着宰相。宰相……是太子党羽!所以,你的目标人物,是太子?”
顾冷听得一头雾水,脸上恰到好处的全都是茫然。
乘风是个情报头子,对大梁皇室应该很了解不奇怪。
从他的话中,顾冷得知:
第一,乘风对大梁朝廷的事知之甚多;
第二,他可能在梁都安插了很多细作;
第三,阎璟棠身边,肯定也有不少乘风的人!
她疑惑的是:这些,阎璟棠知不知晓?而听起来,这人的意思是,知道她的北金细作身份?
难道——
她心口一惊,忖道:“难道,小顾冷背后的真正主子,就是乘风?”
再联系乘风方才专门检查了她腮边的朱砂痣——她原本以为是胎记的东西,现在看来,那可能并不是胎记,而是簪云坊组织安插在外头的细作的标记?
可这种标记,如果重复出现,不会出问题吗?
顾冷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是那么够用,突然接收到的消息好丰富,令她有些蒙圈。
她很谨慎,却没有再哭了。
是试探,也是投诚。
若眼前这个神秘的簪云坊主人乘风,正巧是小顾冷的主子,想必,他并不知晓自己手底下究竟有多少棋子,各自分布在哪里,自然也不知晓她其实并不是安插在太子身边的,而是烈王!
她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林家背后靠着宰相,宰相是大梁太子的人,这件事……
阎璟棠知道吗?
“说吧,你来这趟北金,所谓何事?”乘风又提出一个问题。
顾冷自然没有说真话,也不去拆穿乘风对自己的误解,目标人物是太子就是太子吧,也不知道为何,她并不想把阎璟棠扯出来。
再说了,扯出来怕是乘风也不会信吧?
毕竟,北疆大营如何埋伏一个女孩儿进去当奸细?
阎璟棠此时就在汝宁城,如果让北金人知道大梁北疆统帅出现在汝宁城,这乱子不知道会有多大!
她眼珠子一转,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哥哥说要出来玩,我就跟着了!”
乘风认出来了自己手底下的棋子,她先前混进来想办法接近乘风获取玉牌拓印的计划,就全都乱了。
几个备用方案,没有一个可行。因为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今,她应当如何?
乘风盯着她看了片刻,面具下的薄唇微微翘起,吐出一句:“成,你用了个不错的办法来本尊这里露脸,你的忠心,本尊知晓了。若无他事,你且回去林旭身边。”
情报组织手底下的细作,都有自己的接头人,逐层上报。乘风不问她那边的情况,也并无不妥。
顾冷对于林旭这个人被挖出来,是一点儿也不奇怪的。
作为情报头子,乘风掌握的消息不知凡几。而林旭这个身份,阎璟棠说了,是确实存在的。包括林旭有一个很受宠爱的妹妹,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阎璟棠做得滴水不漏,其谋算可见一斑。
脑子里思绪万千,顾冷终于松了口:“我若是有需要,还可以来簪云坊找公子吗?”
问出这话,相当于承认了她北金细作的身份!
当然,先前她猜测主子是某位皇子殿下,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出入。只是不知道,乘风的背景来历究竟为何!
“你叫什么名字?”乘风不答反问。
顾冷抿唇,答道:“林宝儿。”
“还在本尊面前装傻?”乘风眼睛眯了起来,目光也变得不善。
顾冷唇线一冷,道:“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林宝儿,公子认为还能骗过谁?”
一个卧底,首先要欺骗的便是自己!
卧底的身份是假的、背景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如果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迟早要露馅!
因此,卧底是最不好做的,时间长了,可能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自己的本性也会湮灭!
乘风朝她看过来,唇角再次勾起笑意,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好。林宝儿,林旭是太子伴读,你只管瞧好了林旭,多与梁太子接触,将那边的消息送过来。若你能暂露头角立一个大功,以后本尊自会奖赏你。”
“是。”顾冷知道,自己不宜多留了。
就让他以为自己急功近利,不能多做纠缠,以免过犹不及。
她识趣地拱手作揖,便打算转身离开。
但,走到门口,她又顿住脚步回过身来问:“属下若有事禀报,还能见公子吗?”
不能再来,拓印怎么办?
方才震惊过后,顾冷脑中很快就有了新的方案,她必须给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先挖掘一条通道!
乘风展唇笑道:“可以!”
顾冷转身,从后院离开了簪云坊,又在街上绕了两圈,才回到了天运客栈。
看见她回来,守在门口的瑞鹤可激动了:“宝姑娘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天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少爷担心死你了!”
顾冷朝他看了一眼,扁了扁嘴,从鼻腔发出一个声音:“哼!”
转身就上楼。
“哎呀,宝姑娘还在生气呢?这脾气大得哟!”瑞鹤直摇头,朝掌柜的大吐苦水:“平日里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没事儿的时候,可窝心着呢。一旦发起脾气,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住……”
巴拉巴拉。
顾冷回头,依然是一脸的不忿,双手掐腰,问:“我哥哥呢?”
瑞鹤下巴一指楼梯口,道:“大少爷今日找了宝姑娘整整一天,把脚给崴了,这不是大夫刚走么?你赶紧去看看他,他还想拖着脚伤去找你呢!这会儿大少爷可是受伤的人,你可千万别再折腾他啦!”
“哦。”顾冷脸上是不情不愿,但心里却对阎璟棠佩服得很!
明知道她是出去做任务的,故意把脚弄伤,也就不用一直在外面到处找人了!
假伤也瞒不过大夫、瞒不过簪云坊的眼睛吧?
对自己也够狠!
上得三楼进入客房,她就看见阎璟棠双臂抱胸靠在窗户旁,窗户开着一个小缝儿。
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果然包裹成了猪蹄子!
他正盯着对面,若有所思。
顾冷走了过去,从缝隙里看出去,果然看到了对面三楼房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