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便打发朝晨去看看那人是不是还跪着。外头又下起雪来了,芳涵将臂弯的风氅挂在暖炉边上烘烤着,一边又道:“今日太后兴致必定很好,留了娘娘这么久的时间。”桑梓笑道:“姑姑刚好说反了,太后今日说倦得很,根本没留我们。只是回来的路上,本宫去了趟永寿宫罢了。”闻言,芳涵的脸色一变,猛地回眸朝桑梓看去:“娘娘去了永寿宫?”桑梓应声,芳涵忽然朝晚凉瞧去,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娘娘去永寿宫!”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朝晨带着太医来了。
太医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听说是要来永寿宫,自然不想来,因着去的人是朝晨,太医不敢得罪桑梓,这才勉强跟了来。
他见了桑梓忙行礼:“见过檀妃娘娘。”
桑梓点头:“不必多礼,先给太妃看看。”
太医应声上前为裕太妃诊治。
小桃紧张地双手紧握,裕太妃却始终微笑望着桑梓。
太医诊治完,回身朝桑梓道:“回娘娘,太妃这病是常年郁结于心所致,臣开个方子,每日按时服药,好生调养,便无大碍。”
小桃一听自家主子的病可以治,高兴极了,连连道歉,恭敬地把太医送出去。
裕太妃挣扎半坐起身,朝桑梓伸出手:“檀妃,来……”
桑梓迟疑了下,还是走上前。
裕太妃却突然抓住了桑梓的手,急切问,“皇上……皇上他可好?”
桑梓被吓了一跳,几乎本能想抽回手,本就虚弱的裕太妃却在这一刻,手上有了力气,桑梓挣了挣也没能挣开。
晚凉和朝晨也变了脸色,却因为面前的是太妃,她们不好上前动手。
小桃回来见此,忙冲过去:“太妃,您弄疼檀妃娘娘了!”
裕太妃却没松手,依旧是盯着桑梓问:“皇上今日政务还繁忙吗?你们可有好好照顾他?”
面前的人明明一副虚弱得随时会倒的样子,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桑梓抽着手:“太妃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身子,请松手,臣妾要回去了。”
“啊,不,不要走!”裕太妃慌张地抓紧桑梓,“你还没和我说皇上的事情呢!你还没说皇上他过得如何呢!”
“太妃,您快放开檀妃娘娘吧!”小桃吓得连声音都在打颤,可是不管她怎么劝说,裕太妃就是不松手。
她死死抓住桑梓的手腕,突然,她的目光看向桑梓身后,喜道:“是不是皇上和你一起来了?是不是皇上也来看我了?”她边说着,边掀起被子踉踉跄跄朝门外跑去。
“太妃!”小桃忙跑过去扶她。
晚凉与朝忙过来,担忧地开口:“娘娘,您怎么样?”
桑梓轻抚着被扼红的手腕,瞧了眼冲出去的两人:“没事,我们走。”
怪不得永寿宫这么荒凉,连太医都不愿前往替裕太妃诊治,原来这里住了个疯子。
-
回到景泰宫,芳涵将从桑梓身上取下的风氅搭在臂弯,跟着桑梓入内道:“先前郁福馆的绿美人来找过您,得知您不在,便又匆匆离去了。”
桑千绿?
桑梓这才想起菊韵这会儿还跪在御花园里的事,难不成她是为这事来的?
桑梓便打发朝晨去看看那人是不是还跪着。
外头又下起雪来了,芳涵将臂弯的风氅挂在暖炉边上烘烤着,一边又道:“今日太后兴致必定很好,留了娘娘这么久的时间。”
桑梓笑道:“姑姑刚好说反了,太后今日说倦得很,根本没留我们。只是回来的路上,本宫去了趟永寿宫罢了。”
闻言,芳涵的脸色一变,猛地回眸朝桑梓看去:“娘娘去了永寿宫?”
桑梓应声,芳涵忽然朝晚凉瞧去,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娘娘去永寿宫!”
晚凉忙跪下:“奴婢知错!”
见惯了芳涵淡然从容的样子,桑梓也没这样的她吓了一跳:“去永寿宫怎么了?”
芳涵道:“永寿宫是这宫里的禁忌。”
禁忌?
桑梓的心“咯噔”了一声,先前她是莫名想到了因病去世的母亲,一时间竟然忘了这是在宫里,她的确不该多管闲事的。
芳涵很快冷静下来:“娘娘为何会去永寿宫?”
桑梓便将路上遇见菊韵和小桃的事说了一遍,她忽地心头突然一震,脱口道:“是菊韵……不,是桑千绿!”
芳涵摇头:“不会,绿美人应该不会知道永寿宫的事情。”她朝外头喊,“祥瑞!”
祥瑞很快跑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芳涵道:“去查永寿宫的小桃。”
祥瑞应声退下。
桑梓抿唇道:“姑姑,这次是本宫疏忽。”
芳涵瞥一眼低着头的晚凉:“娘娘不必自责,是下人们没有尽好本分。”
“可是……”
桑梓本想辩解说晚凉当时是想提醒她的,却见祥和自外头进来:“娘娘,绿美人求见。”
桑梓与芳涵对视一眼,调整了情绪让人进来。
芳涵扶桑梓坐下,又宽慰她:“娘娘不必忧心。”
桑梓点点头。
祥和引着桑千绿进来了。
“见过檀妃娘娘,娘娘万福。”桑千绿规矩地福身。
桑梓抬手示意她坐下:“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本宫?”
她不坐,突然跪下了:“娘娘,出过了气也就罢了,不要咄咄逼人。”
桑梓睨着她,冷笑一声:“怎么,你现在为了一个宫婢来威胁警告本宫?”
“嫔妾不敢。”桑千绿低着头,不卑不亢地开口,“娘娘如今贵为二品夫人,自是不屑与嫔妾等人计较的,嫔妾是来告诉娘娘,但请娘娘放心,往后我们会安守本分,不会逾越分毫。嫔妾斗胆请娘娘手下留情。”
桑梓的眉宇微佻,这话里话外原来是为桑千绯求情。她倒是拎得清,半句也不提菊韵,不过要想桑千绯安分守己,桑梓怎么那么不信呢。
只怕是桑千绿辛辛苦苦提她姐姐铺好路,她那个好姐姐转头就自己把路毁了。
桑梓使了个眼色,晚凉上前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桑梓失笑:“你真甘心?”
桑千绿起了身,却依旧是低眉垂目:“嫔妾从未想过要与娘娘争,怕只是娘娘想得多了。”
她这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莫名令桑梓厌恶。
“那嫔妾先行告退了。”桑千绿告退行至门口,又回头道,“本是同根生,娘娘若是还记得,嫔妾会很高兴。”
桑梓猛地起身:“你什么意思?”
桑千绿没再说什么,依旧是规规矩矩朝桑梓行了礼才退下。
桑千绿走之后,桑梓莫名地生气愤怒,凭什么到头来全是她的错?是她先疏离她们,是她先不拿她们当姐妹的吗?
生了半天闷气,床前烛火微跳,桑梓又突然意识到,也许她这并不是愤怒,她只是在嫉妒。
嫉妒桑千绿从小就能拥有一切,纵然她现在贵为二品夫人,但这一切桑千绿并不需要,这让桑梓有种怒意无处发泄的落魄感。
所以她更喜欢看到桑千绯一脸嫉妒她的样子,却看不得桑千绿那种风淡云轻。
“娘娘。”芳涵绕过屏风入内,低声道,“祥瑞查过了,小桃最近与沈婕妤走得很近。”
沈婕妤?
桑梓刚要问,外面突然有人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