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妍看向他，怀疑他在骗子。那人骂了句：“我他妈收了你钱，肯定不骗你，你要找的这个人平时就住这里，今天我他妈怎么知道他跑哪了。”牧妍说：“你找。”那人想骂人，不过可能知道是相熟的人认识的人，也就隐忍着没说话，他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用牧妍听不懂的乡音在那问着什么。打完电话，他便对牧妍说：“找到了，走吧。”那人说完，就朝阁楼下走，牧妍立马跟上，他骑着一个破旧的摩托车，带着牧妍离开了巷子。
那混混没想到会被她拽了两次，他脾气对他是够好的了，没想到她还这么不知道死活，他甩掉她说：“再惹我，小心我弄死你。”
他眼神着实阴冷。
正当那混混说出这句话时，他眼神瞟到对面来的警察……在牧妍晃神之际，立马转身从巷子处翻了过去，飞快不见了。
牧妍追了过去，在墙的另一边大喊：“你等等！”
可是对方瞬间就没了踪迹，牧妍爬不过去，只能作罢。
牧妍回了家，可她脑海里不断想着的是那件衣服，那件破旧的短袖，她很肯定也很确定，那件短袖是小道士的，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人身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除非……那人跟小道士认识。
牧妍去陪裴濯的那天，又一次去了那个巷子口，她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还在那……但是两次偶遇，都在那地方，那就证明那地方，他是常来的。
那是城区最肮脏的一条巷子口，里面全是未拆的老房子，老房子特别低矮，里面藏匿着许多赌场以及棋牌室，还有中年男人常去的按摩店，牧妍之前两次都是在巷子口，今天她一个人朝着里头走。
一些破旧的门店旁，站了许多抽烟闲聊的混混以及中年男人，许多的按摩店门口坐着涂着廉价口红，打扮低俗的女人。
大约是这边很少进来学生，牧妍每往里头进一寸，路边的人就朝她这边看。
牧妍有些紧张的朝里面走着，她眼睛四处看着周边的门店，最终她落在前方一个人最多的赌馆，牧妍立马朝里头走……可是她才到门口，就被人给挡住，是一个小混混，流里流气的问：“哎哎哎，哪里来的。”
牧妍对那人说：“我来找人。”
那人眯着眼睛看她：“你找谁呢？”
“我一个朋友。”
他笑了，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眼，问：“学生啊，卖不卖？”
他舔着黄牙，眼神肮脏下流。
牧妍说：“我进去找个人，卖不卖，等会再跟哥哥说好吗？”
呦，那人没料到，忙说：“行，让你先进。”
牧妍谄媚的说了句：“谢谢哥哥。”很快便朝里头走。
里面乌烟瘴气，基本上很难分清楚谁是谁，牧妍很有耐性的逐一看着，女人的调笑，男人激动的喊叫，麻将敲着牌桌的响声，气氛相当嘈杂。
昏暗的灯吊在屋顶，一堆烟雾朝着白炽灯围绕着。
牧妍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她冲了过去，又是一次将那人用力一拽，那人正在激动的和人赌着，抓着手上的扑克牌回头，一瞧见牧妍，骂了句：“怎么又是你，你他妈阴魂不散是怎么回事！”
牌桌上的人朝牧妍看过来。
牧妍说：“我有事找你。”
“找我？我们认识吗？”
那人充满了不耐烦。
牧妍指着他身上那件依旧未换的衣服，她说：“我认识你身上这件衣服。”
那人觉得她就是神经病，这衣服满街上到处都是，还是一件破衣服，有病。
他甩开她说：“你滚开，别影响老子赢钱。”
牧妍在被他甩开后，又说了句：“我认识你身上这件衣服的主人，你应该跟他是认识的，对吧。”她又加了句：“我给你钱。”
果然他这才正眼看牧妍。
周围人见他许久都不出牌，在那催着：“莽子，你他妈哪里惹的债，到底出不出牌了。”
那人把手上的牌往桌上一丢，说了句：“不玩了不玩了。”
抓了桌上的赢的钱就走，那些人开始骂骂咧咧的骂着：“狗娘养的，赢钱就跑。”
那人也懒得理会，懒散的带着牧妍朝外走。
等到了牌馆一处安静的地方，那人问：“你找他是吗？”他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牧妍说：“是。”
那人哼笑了一声，朝她伸手：“钱，给钱我就带你去找他。”
牧妍这次是有备而来，所以她将书包迅速打开，把早就准备的钱全都塞在他手里，几千块，不多也不少，这是一个学生能拿的出来的钱，也是他们这种人觉得还算满足的钱。
那人看了一眼钱的真假，是真的。
便对牧妍说了句：“跟我走吧。”
牧妍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甚至前方可能还藏着未知的危险，可牧妍却根本没有去顾忌那么多，她直接就跟着那人走了。
他带着她继续在小巷子绕，这片区域不小也不大，走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他带着她停在一处老旧的阁楼下，带着她便往阁楼上走，牧妍四处看着，很快跟着那人进去。
那楼全是木质的，走上去的时候，脚下的楼梯嘎吱嘎吱，仿佛整个屋子都在晃。
里头拥挤，逼仄，杂乱，所走过的地方，全是抽过的烟头。
那人朝着楼上喊了句：“络子。”
牧妍比那人还要先一步朝楼上跑，等她跑到阁楼上，里面就简陋的摆着两个床在那，地下方便面，吃过的塑料盒遍地，却没有人。
那人也快速上来，在里头扫了一眼说：“没人啊，去哪了。”
牧妍看向他，怀疑他在骗子。
那人骂了句：“我他妈收了你钱，肯定不骗你，你要找的这个人平时就住这里，今天我他妈怎么知道他跑哪了。”
牧妍说：“你找。”
那人想骂人，不过可能知道是相熟的人认识的人，也就隐忍着没说话，他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用牧妍听不懂的乡音在那问着什么。
打完电话，他便对牧妍说：“找到了，走吧。”
那人说完，就朝阁楼下走，牧妍立马跟上，他骑着一个破旧的摩托车，带着牧妍离开了巷子。
牧妍特别的紧张，这种紧张，她无法描述，她手一直紧握着。
也不知道摩托车轰轰轰的开了多久，那人带着她停在一处职校前，他也不再前进，倚靠在车上，朝远方挑了挑脸，示意牧妍看前方。
前方的围墙下正站着几个人，似乎在围着一个学生，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隔的远，牧妍看不太清楚，只模糊看到几个影子。
被围着的学生，从书包内拿了一叠粉红色纸张，好像钱的东西递给为首的那个人，那人接过，放在手上数了数，似笑非笑的将那人放走了。
那学生抱着书包，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
几个人开始朝牧妍这边走来，为首的人在专心数钱，也没瞧前方，后面跟着几个人。
越来越近的时候，牧妍大喊了一句：“小道士！”
那人数钱的手一顿，朝牧妍这边看了过来，就只是那一眼，那人将钱一塞，转身就跑，牧妍追着。
是他没错，真的是他！
他跑的很快，可是再跑下去，前面就是学校的保安亭，牧妍在后面又穷追不舍。
他跑了几步，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牧妍冲上去从后面一把拽着他，两只手拽着他，兴奋的喊着：“小道士！”
他知道无路可跑，终于缓慢的回头来看牧妍。
牧妍笑了。
他却直接冷着脸，将牧妍的手一甩，嫌恶的说：“你来干嘛，你怎么找来这的。”
牧妍却紧攥着他，深怕他再次跑了似的，她说：“我去乡下了，你怎么不在了？！”
小道士冷笑：“要你管？”
他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刻薄，眼神锐利，好像她是仇人。
他把牧妍推开，紧握着口袋内的钱，朝前走着，也不再跑了。
他比牧妍高不少，可能比牧妍还大一两岁，却很瘦，那种营养不良的痩，身上的衣服是破烂的，鞋子也是，和穿着富贵的牧妍相比，他简直像个乞丐。
牧妍却跟着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转身怒视着牧妍说：“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牧妍却问：“你去哪？”
他似乎不想让她知道他所在的住处，说了句：“要你管？”
“我知道你住在哪。”
住在那个破旧拥挤的阁楼，那个满屋子泡面桶，劣质塑料饭盒的地方。
小道士气愤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牧妍指了指前面骑着摩托车朝这边来的小混混，同他说：“我找到的他，才找到的你。”
小道士冷声说：“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和你妈现在有好日子过了，怎么还想的起我。”
牧妍不再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
小道士表情讥讽又轻蔑。
那个叫莽子的人停在小道士面前问：“络子，是这人总缠着我，说认识你，我才带她过来的，你看看你认不认识。”
小道士丢了句：“不认识。”继续朝前走。
那人看了牧妍一眼，没说话，牧妍又跟了上去。
小道士忽然情绪激动转身骂着：“你他妈给我滚啊！跟着我干嘛！”
牧妍无论他怎么骂就是不肯走，干脆站在那不动。
她知道，他恨她们，也恨她。
小道士气到不行，干脆也不管他了，自己朝前走，他的手始终摁着口袋里的钱，牧妍又跟着，一个朝前走，一个朝前跟。
带牧妍来的那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总归是认识的，人也带过来了，他骑着摩托车便走了。
牧妍一路跟着他去了一个小饭馆，他似乎还没吃东西，随便点了个饭和汤，在那狼吞虎咽着，也不问牧妍吃不吃。
牧妍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等吃完，他给了钱，又起身离开，牧妍继续跟着，一直跟着他回到了那个小阁楼，他终于停住，回头看向牧妍说：“跟了我一天了，也够了，你回去吧。”
牧妍说：“我不走。”
小道士问：“不走你干嘛？跟我住这吗？”
他轻蔑的笑着说：“你们现在有好的家了，你还住的惯这破烂地方吗？”
他似乎是累了，坐在脏兮兮的床上，拿着口袋里的钱数着。
不多，特别少，就几百，他却像是捧着巨额一般。
牧妍知道他过不好，可是没想到会过的这么不好。
牧妍哭着说：“小道士，我们打算要去找你的。”
他头都没抬说：“不必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牧妍又说：“你再等等我们，妈妈说，会带我们走。”
他停了停数钱的手，没说话。
牧妍四处看着，她擦了擦眼泪问：“你们平时就吃方便面吗？”
他态度稍微缓和了些，嗯了声说：“都是这样吃。”
牧妍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他说：“前年吧。”
牧妍在他身边坐下，同他坐一起，不说话了。
小道士握着钱看向她，又问：“你们呢。”
牧妍没回答，反而从口袋内拿了一些钱出来，给他：“给你。”
小道士不接，他说：“我有。”
牧妍硬塞到他手上，有一千块，是之前的几千块里，剩下的一千。
小道士低头看着那些钱，没说话。
牧妍后背包内的手机响了，牧妍顺势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哥哥两个字，小道士扫了一眼，没说话。
牧妍直接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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