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她必须走进去。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后要在这里工作。尽管已经做了决定,司凌云心底仍有莫名的烦恼。这时,两个工人抬着足有两米的高大盆栽走出来,舒展的枝叶挂到她穿的衬衫袖子上,她一声惊叫,走在前面的那个中年工人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慌忙站住,连声说着对不起。司凌云拨开树叶,检视一下出门之前程玥坚持让她换上的这件一深蓝色衬衫,真丝质地果然娇嫩,已经扯出一个破洞,她对这个不算好的开头有点哭
然而现在,她必须走进去。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后要在这里工作。尽管已经做了决定,司凌云心底仍有莫名的烦恼。
这时,两个工人抬着足有两米的高大盆栽走出来,舒展的枝叶挂到她穿的衬衫袖子上,她一声惊叫,走在前面的那个中年工人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慌忙站住,连声说着对不起。
司凌云拨开树叶,检视一下出门之前程玥坚持让她换上的这件一深蓝色衬衫,真丝质地果然娇嫩,已经扯出一个破洞,她对这个不算好的开头有点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弄破了你的衣服,我赔你一件吧。”
她一抬头,后面那个抬盆栽的人穿着灰色T恤和松松垮垮的旧牛仔裤,短短的头发加一脸的络腮胡子,居然是曲恒。
“你在这里干什么?”
“更换大厦里租摆的室内植物。”
前面那个中年工人看到两人居然认识,顿时放下心来,笑道:“你是老板,要赔你一个人赔,不许扣我薪水啊。”
司凌云打量一下那工人,旧T恤上套了件黄色马甲,上面印着“宜园园林公司”的字样,她问曲恒,“你开了园林公司吗?”
曲恒淡淡地说:“小本生意,混饭吃。衣服多少钱?”
司凌云被他这个保持距离的腔调弄烦了,再不看他,挽起衬衫袖子,同样淡淡地说:“做小本生意的话,更应该小心一点,不然赚的钱都不够赔的。这次算了。”
她不理会他们,疾步走进去,上了电梯。
大厦下面楼层出租给不同的公司,顶峰占据了最上面四层办公。司凌云走出电梯,前台小姐摆着公事公办的面孔问她有没有预约,她报上名字,那女孩子的神态顿时一变,显然知道这个姓意味着什么,恭敬中带着一点好奇与揣测,先打内线电话到张黎黎办公室,然后领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交接一般地告诉坐在办公室外面的秘书,秘书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再去敲门通报她的到来。
司凌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整套几乎有仪式感的排场,随秘书进了张黎黎的办公室。
与字字楼有些土气的外表不同,这间办公室布置得十分雅致洋派,铺着厚厚的米灰色羊毛地毯,摆放着时髦的几何形状沙发、精致的插花、大盆阔叶植物,墙上挂着现代派油画,空间通透,光线明亮,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穿奶白色香奈儿套装的女人,随手合上正在看的文件,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浅笑:“你好,凌云。”
这不是两人头一次见面。司凌云曾在父母离婚的半年前,撞见程玥约张黎黎谈判,当时的张黎黎还是司霄汉的秘书,但已经挽了名牌包包,光鲜亮丽地出现,面对程玥的最后通牒,她唇枪舌剑,毫不退让,最后扬长而去,只剩程玥怔怔发呆。后来司凌云又在十四岁那年曾与她有匆匆一面。但那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会面,她们甚至没有正眼看彼此。
司凌云读大学后,在学校图书馆的一份财经期刊上看到张黎黎和司霄汉的合影,才研究性地打量父亲旁边的这个女人,心里同时便掠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原来男人的审美是有延续性的——张黎黎的脸型五官与她妈妈程玥分明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以司凌云的目光来看,张黎黎并不比程玥漂亮。不过这当然只在她心里一闪而过而已,她不认为告诉妈妈会让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