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晴只听见自己有些冰冷的声音:“她是镇南侯夫人。”将士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黑暗中,沈栀晴猛然睁眼,想起梦中场景,只回忆起,梦中那女子纤弱的手腕,细的惊人。他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莫名的,又想起了那个被一刀封喉的侍卫尸体。“不是她吗?”梦中的那女人,连杀个人都怕成那个样子,哪里会是陆斯年这种杀人之后毫无波澜的样子?*另一边,陆斯年也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梦中,沈栀晴握住她的手,强拉着她,把匕首送入一个人的心间。
她倒是猜的很准。
沈栀晴仔细打量着陆斯年的神色,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些其它的表情。
可惜,这女子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看不出来,但却在心中疑惑,他确实调查出来,那牡丹娘子与三皇子有些关系,但陆斯年仅仅凭借着蛛丝马迹就推断出来,究竟是这女子太过聪明细心,还是她有些别的途径知道这些?
陆斯年避开男人目光中的探视,她知道,今日为了脱险,她暴露出了太多不应该暴露出来的东西在他面前。
但好在,陆斯年足够了解沈栀晴。
这个男人的眼中,只要好用,他可以不计较来源。况且……他确实也无法调查出她为何知道这些。
任谁也无法知道,她嫁过他,甚至陪他经历过乱世沉浮这件事。
也更不会知道。她杀人的手法,都是这人,握着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教出来的。
她不怕他去查,也只看着沈栀晴的眼睛,问他。
“世子,您觉得这主意如何?”
沈栀晴收敛起眸中情绪,点头回答:“可。”
这事就算换成是他,也会这么做。
如此……对他们都好。
陆斯年点头,拉起小喜的手:“既然礼物送到,也算是还了世子今日相助的恩情,家中父母还在等我,我便与世子告退吧。”
然后,她拉着小喜,主仆两人牵起马车,扬长而去。
沈栀晴身后的松竹此时正观察着地上那具尸体,啧啧tຊ称奇:“这位云小姐真是不同凡响,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可不敢相信,这位是个闺阁小姐。”
这侍卫就算是没把陆斯年放在眼中,有些疏忽大意。但这么就毫无反抗的被抹了脖子,可真的是死的有些憋屈。
松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决定以后还是不要惹这位云小姐为妙。
这女人出手狠辣又有手段,真的像兄弟们说的那样,跟他们世子是一种人。
沈栀晴让人去做接下来的事,而这几个侍卫,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就好。
临走之前,他又凝眉看了看那具尸体上的刀疤。
总觉得心绪之中,被这伤口牵出了某些奇怪的情绪。
*
沈栀晴知道,自己又做了关于那女子的梦。
梦中,似乎是在一片战场之上,他怀中护着那女子,女子的手臂被划伤了一条口子,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她本就白皙的面面容苍白如纸。
“若我成了您的累赘,您就放我下来吧。”
女子细若游丝的声音在他耳畔传来。
“老实呆着,别说傻话。”他把女子护在怀中,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沈栀晴感受到心口跳动的频率似乎比以往更快,他看到梦中的自己气势大涨,杀出一条血路。
他把女子放置在安全处,吩咐人为她养伤。
然后,他命人锻造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削铁如泥,一击就能毙命。
女子伤口长的差不多了,他就把女子带到俘虏的敌军面前,认认真真的,教她杀人。
她在他的怀中哭的梨花带雨,可他的声音却冰冷异常。
“镇南侯的夫人,若是软弱,死的只会更快,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然后,他强硬的握住女子的手,在她的尖叫之中,捅穿了对面之人的心脏。
女子被吓的昏倒在他怀里。
他冷漠的圈住她,转身。淡然吩咐身边之人。
“明日再为夫人送过来一个俘虏,等到夫人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停止。”
他身边将士的表情都带了不忍:“侯爷,夫人她……大病初愈,怕是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沈栀晴只听见自己有些冰冷的声音:“她是镇南侯夫人。”
将士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黑暗中,沈栀晴猛然睁眼,想起梦中场景,只回忆起,梦中那女子纤弱的手腕,细的惊人。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莫名的,又想起了那个被一刀封喉的侍卫尸体。
“不是她吗?”
梦中的那女人,连杀个人都怕成那个样子,哪里会是陆斯年这种杀人之后毫无波澜的样子?
*
另一边,陆斯年也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梦中,沈栀晴握住她的手,强拉着她,把匕首送入一个人的心间。
温热的鲜血,粘腻的沾染在她的手上,她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却根本挣脱不开男人的力气。
她看到那人临死之前圆睁着的瞳孔,似乎下一刻,那壮汉就要化身厉鬼,来讨她的命。
她哭着求他,放她离开,但是沈栀晴冰冷的声音警告着她。
“你是镇南侯夫人……”
她听不到旁的声音了,只是听到了这句“镇南侯夫人”在她的耳畔回响。她在一瞬间,泪水决堤而出。
她的泪眼看向后方,沈栀晴的表妹,正穿着簇新的衣裙,在与自己的丫鬟玩闹。而她却被迫在这边拖着病体,被他冰冷的声音警告。
“你是镇南侯夫人。”
所以,她是镇南侯夫人,就必须手染鲜血,看着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表妹,受尽呵护,依旧能做她那被保护的极好的娇小姐,对吗?
她又急又怒,一时间晕了过去,昏迷之前,她只听到男人依旧冰冷的声音。
“明日继续。”
陆斯年就算在睡梦之中,也想要质问他。
凭什么?
她一个并不受宠爱的夫人,凭什么就必须要承担这些?
她也是阿爹阿娘娇宠在掌心,连磕碰一下都会被心疼半响的姑娘啊!
她手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她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努力去当他的那什么狗屁镇南侯夫人?
沈栀晴!
你究竟凭什么?
满腔愤懑化为无尽的委屈,陆斯年猛然睁开双眼,这才恍然回忆起,自己梦到了前世的记忆。
她下意识的抬手,轻抚眼角。
泪意弥漫,她颈下的枕头,也早已被泪水打湿。
“过去了。”陆斯年抱紧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努力的,在深夜之中安慰自己,“都过去了,我今生,与他再无交集了。”
他沈栀晴自可以去娶那放在心尖尖上的表妹,而她,也该追寻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亦灿灿。
不做他的夫人,她依旧是陆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