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一个月左右,晏时表现的还算绅士,两人就自然而然的订婚了。姜暖竹性格安静沉稳,晏时也理智冷静,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谁见了都说一句般配。大概是因为姜暖竹这边先上心,两人相处时大都是姜暖竹迁就晏时。在一起三年,姜暖竹几乎没对晏时说过一个不字。姜暖玉还因此嘲笑过她,说她恋爱脑,见了一面就成了晏时的舔狗。难听的话太多,姜暖竹从来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姜暖玉是见过年轻的晏时为风暖桀骜叛逆的的模样,看到姜暖竹上赶着的模样才会忍不住嘲笑。
到达今夜不寐,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刚走到301包厢门口,半敞着的包厢传出嬉笑调侃声,晏时坐在主位,他身边是风暖。
纪易调侃道:“晏时,还记得你和风暖在一起那会,多潇洒肆意?逃学、打架、跳楼、私奔、同居……差点和父母闹决裂,现在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才叫青春!多意气风发呀?!”
姜暖竹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还有些恶心。
她走到一边,拿出电话悄悄拨通了晏时的电话。
打了三次都被挂了。
姜暖竹面无表情的继续拨打第四次,晏时终于接通了。
晏时冷淡的嗓音透着几分不耐烦,“什么事?”
姜暖竹压低嗓音,声音淡的好像轻风,“晏时,你现在在哪?阿姨喊我们回去吃饭。”
晏时:“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姜暖竹嗓音越发柔软:“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难道还要加班?”
晏时却十分敏感,冷着声音质问:“姜暖竹,别告诉你还死性不改,想查我的岗?别忘了我们还没结婚!”
“我知道……”姜暖竹深吸一口气,忽然问道:“今天在医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风暖是你的前女友呢?”
晏时嗓音冷的透骨,“姜暖竹,你在调查我?”
“姜暖玉告诉我的,我也没人脉能调查你。”
如果早就调查晏时,也许她就不会一直处在被动处境。
晏时似乎是相信了姜暖竹的话,语气依旧冷淡,“是不是我的前女友很重要吗?非得我到处宣扬你就满意了?”
姜暖竹语噎,甚至有几分难以置信。
不重要吗?
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在分手六年后还带着自己的前女友去孕检?
晏时甚至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反而嫌弃姜暖竹无理取闹。
姜暖竹忍不住疑惑,真的是她小题大做了吗?
破天荒的,晏时多解释了两句,“她刚从国外回来,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又意外怀孕,孩子爸爸还跑了……无论是前男友还是朋友,我都不能不管。”
“管了她,你是不是还要管她的孩子?”
“自然。”
听到晏时肯定的话,姜暖竹只觉得不可思议。
晏时是有什么替别人养孩子的爱好吗?
晏时沉声道:“你放心,风暖不会影响我们的婚事,婚礼照常举行。”
说完这句话,晏时就把电话挂了。
包厢里的热闹忽然停下,晏时推门走出,步履带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姜暖竹。
没过两秒,风暖忽然追着晏时背影离开。
姜暖竹沉默的跟在后面,走到拐角处,她能看到厕所镜子里投射出的男女。
风暖泪眼朦胧,双手执着晏时的手,带着哭腔问道:“晏时,你还记得以前对我的承诺吗?”
晏时低垂着眉眼,面上表情浅淡,看不出情绪。
风暖不依不饶,眼泪一颗颗从眼尾滑落,“你说过,你的爱的人永远只有我,后来的永远只是责任。”
晏时幽幽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
风暖激动的扑入晏时怀里。
姜暖竹默不作声的拍下镜子里的画面,转身离开了今夜不寐。
她觉得自己没有露面的必要了。
路上,姜暖竹又发消息问姜暖玉。
【晏时曾经为风暖逃课、打架、跳楼、同居甚至和父母决裂,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晏姜两家是世交,如果晏时曾经为了风暖闹了这么多事,姜家人不会不知道。
只怕是整个圈子里都对晏时和风暖的事情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清楚晏时和风暖的过往,只有她像是个傻子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姜暖玉大概是在等着看戏,回复的很快。
【知道呀。和风暖分手后,晏时改变了很多,大家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也没人会计较他当初的事情了。】
【当初你们相亲的时候,晏时和风暖分手都三年了,论个人条件,同年龄段的没人比晏时更好,而且……你不也对他一见钟情?】
姜暖竹怔怔抬眼,环顾了下漆黑的夜色,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她十九岁那年腿受伤后,出国读研三年后回来,就被父母安排和晏时相亲。
当时她觉得离谱,抱着敷衍的状态见了一面,一眼就看上了晏时。
相处了一个月左右,晏时表现的还算绅士,两人就自然而然的订婚了。
姜暖竹性格安静沉稳,晏时也理智冷静,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谁见了都说一句般配。
大概是因为姜暖竹这边先上心,两人相处时大都是姜暖竹迁就晏时。
在一起三年,姜暖竹几乎没对晏时说过一个不字。
姜暖玉还因此嘲笑过她,说她恋爱脑,见了一面就成了晏时的舔狗。
难听的话太多,姜暖竹从来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姜暖玉是见过年轻的晏时为风暖桀骜叛逆的的模样,看到姜暖竹上赶着的模样才会忍不住嘲笑。
没过多久,姜暖玉又发来消息。
【有件事你估计还不知道,当初晏时为了风暖和家里决裂,两个人搬出去同居四年,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晏时主动回了晏家。】
【你说他们同居的四年里,风暖怀过孕吗?】
打出这两句话,姜暖玉纯粹是为了恶心姜暖竹。
姜暖竹却像是脑袋上被敲了一闷棍,顿时清醒了过来。
【你说得对,我不做接盘侠。】
【我要退婚!】
姜暖竹发完消息,没理姜暖玉的回复,再次打了晏时的电话。
这次晏时接的很快,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姜暖竹,你又有什么事?”
“晏时,我们退婚吧。”
晏时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姜暖竹,你又在闹什么?”
闹?
晏时现在大概还觉得姜暖竹在无理取闹。
姜暖竹抬眸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晏时,我刚从今夜不寐回来。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晏时的第一反应却是质问,“你又跟踪我?!”
姜暖竹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就说我们不合适。好歹认识三年,我们之间连基础的信任都没有。”
“其实你应该感到开心,你现在有钱有权还年轻,年轻时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我祝福你和风暖,孩子满月我会随礼的,你们婚礼的时候就不要请我了,再见。”
姜暖竹不想再听到晏时的声音,直接挂了电话。
她又顺势把和姜暖玉的聊天记录截长图,转发进了晏家和姜家的聊天群,包括她在今夜不寐拍到的照片。
留言就两个字。
【退婚。】
还在准备看戏的姜暖玉看到聊天群里的截图,顿时瞪大了双眼,“姜暖竹,你坑我!”
紧随其后的是双方家长铺天盖地的质问、担心和劝解。
说出退婚两个字时,姜暖竹的心情并不如想象中的难受,反倒有种难言的轻松。
尤其是终于不用在结婚和跳舞中做选择了。
既然准备退婚,姜暖竹觉得她和晏时最好断的干干净净。
索性退了家庭群,把晏时和他的父母亲戚朋友全都删除,摘下手上的订婚戒指,美团叫了个跑腿,让人送去今夜不寐301包厢。
又让姜家保姆张妈把晏时这些年逢年过节给她送的礼物打包一起送回晏家。
总共花费了不到十分钟,就把晏时的存在从生活中驱逐了出去。
姜暖竹恍然意识到,虽然订婚三年,她和晏时的牵扯竟然这么浅。
只用十分钟,就能断的干干净净。
做完一切,姜暖竹路上拦了个车,直奔姜家老宅。
姜家老宅在京城郊区,现在只有姜老爷子一个人住着。
姜暖竹从小跟爷爷一起长大,十六岁那年因为读大学才回姜家,但常年参加比赛训练,在姜家住的时间加起来也没一个月。
她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只有舞蹈,和晏时那些二代们的圈子完全不同。
也因此对晏时当年的那些事一无所知,才会被瞒到现在。
到了姜家老宅,推开熟悉的大门,明月当空,中庭老梨树的花纷纷落下,色白如雪。
大厅里,姜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
姜暖竹缓步走近,看着爷爷略显苍老的脸,满腔的委屈好似终于有些倾泻的地方。
姜暖竹忍泪道:“爷爷,我退了和晏时的婚约。”
“退了就退了,小李把群里的消息读给我听了。”
姜老爷子满眼心疼,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姜老爷子气愤道:“当初我本来就看不上晏家那小子,是你爸妈自作主张给你介绍的。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混,我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们订婚。”
这话姜暖竹早就听姜老爷子说过无数遍,这会只当他是老调常谈。
不料姜老爷子话音一转,叹了口气,“其实我和你奶奶早年帮你订了门娃娃亲,当初你爸妈横插一脚,给你介绍什么相亲,把好好的婚事给毁了,结果就给你找了晏时这么货色。”
给姜暖竹订婚时,正是姜父姜母和姜老爷子关系最差的时候,所以姜父姜母也不知道有这门婚约存在。
阴差阳错下,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什么?”姜暖竹眼眶里的眼泪都止住了,呆呆的看着姜老爷子,“爷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来没提过?”
“还不是你那对不负责任的爸妈!”姜老爷子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十分不满。
“他们说要管理公司,把刚出生的你丢给我和你奶奶,一丢就是十几年,后面又生了老二。”姜老爷子冷哼一声:“你奶奶说你从小没跟在父母身边,长大怕是不得爸妈喜欢,就想提前帮你找个可靠的丈夫和婆家,没父母疼爱,总还能有公婆丈夫宠着。”
姜奶奶温和慈祥,但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她也是最疼姜暖竹的人了。
姜暖竹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爷爷奶奶还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到死去的老妻,姜老爷子眼眶也有点湿润,“你九岁那年离家出走,我和你奶奶就去了趟京城,机缘巧合下和许家定下了婚事。本来是准备等你大学毕业就告诉你,谁知道……”
谁知道姜暖竹腿受了伤,提前出国留学去了,一回来就掉入晏时的坑里。
姜暖竹张了张嘴,难言惊讶:“京城许家?”
“对。”姜老爷子满脸遗憾,“许家那小子是我和你奶奶亲自考察过的,品性和能力都上佳,可惜你和他有缘无分。”
姜暖竹的脑子重新陷入混乱,不经意间浮现许鹤仪那张深邃立体的脸,小声道:“爷爷,姓许……难道是许鹤仪?”
“怎么,你已经见过了?”姜老爷子眼底有几分好奇。
姜暖竹喉咙微动,下意识的否认,“没有。就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没想到会和我有关系。”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爷爷,那许鹤仪知道这件事吗?”
姜老爷子淡然道:“知道呀,当初这门婚事还是他亲口应下的。”
姜暖竹这下真的惊呆了。
她九岁那年,许鹤仪也不小了,应该是记得这件事的。
想起下午的那杯醒酒茶,姜暖竹顿时有股脚趾扣地的尴尬。
愣了愣,姜暖竹忽然想起许鹤仪对她项链的好奇,问姜老爷子:“爷爷,和许家订婚,就没有什么信物吗?”
“当然有。”姜老爷子瞥了眼姜暖竹,“你脖子上的项链不就是?”
姜暖竹惊愣在了原地,“可这不是奶奶帮我从寺庙求的吗?”
“只是借着你奶奶的名义而已。”
姜老爷子努力回忆:“因你当时年纪小,不好收贵重物品,他就亲手做了条项链给你当定亲礼。这项链不算贵重,但上面那颗小叶紫檀珠子和许鹤仪外婆有关,意义非凡。”
姜暖竹摩挲着脖子上的珠子,忽然觉得有千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