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君王,罪在天下,她问心有愧。……人间四月芳菲尽,院里的桃花终于星星点点抽出了绿芽,桃花已经祈得不剩几朵。风吹花落,天明无雨。宁国侯办事一如当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已经同齐老太傅串连好朝臣。也是好在楼浅登基不过一年多,根基未稳,又不得人心,倒是没有什么太难的。如此想来,当时楼浅非要将她斩草除根,也是很有道理的。若是楼嫣真的死了,大昭便只有她一个有资格名正言顺的坐这个皇位,即使被她暗暗搅乱,只要推几个替罪羊出去,她仍旧可以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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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温度陡然上升,四目相对之间,流窜着一股别样的氛围。
楼嫣感觉脸红得有些发烫,身子不自觉往后挪了挪:“我是说,让你回自己那里去睡。”
只是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一下。
祈淮从身后抱住她,声音十分温柔:“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楼嫣背影一僵,后颈喷洒着一股热气,可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莫名觉得心安。
“宁国侯已经密信给齐老太傅了,朝堂上的事情齐老太傅和宁国侯会一起处理好,我已经给裴瑜传信了,如今北境军在他手中也算听话,至于虎符在我手上,楼浅手中无权。”
祈淮闭着眼睛,声音带着些疲累。
“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自由和快乐。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地方,却又不得不再次让你回去。”他从未觉得如此无力过。
其实若是再自私一些,天下与他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好,便是他一生所愿。
只是这世上之事,难以尽如人意,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不会这样轻易。
楼嫣的眸子也渐渐暗了下去,良久才终于开口:“从前,我没有做一个好君王,日后我便不能辜负母君所托了。你的伽蓝诅咒已经解了,想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些天,她看到这些百姓生活如此艰难,心如刀割。
说到底,她还是个君王,不忍心看百姓受难,贪官当朝,昏君当政,昭国不能被如此毁于一旦。
她从未怪过祈淮,从前是,现在也是。
其实,为爱执迷者又楼止祈淮一人?
那些年死在未央宫中的死囚也是人命啊,那三年,死了太多太多人了。
虽说人是祈淮亲手所杀,但她又楼尝不是个帮凶呢?
作为君王,罪在天下,她问心有愧。
……
人间四月芳菲尽,院里的桃花终于星星点点抽出了绿芽,桃花已经祈得不剩几朵。
风吹花落,天明无雨。
宁国侯办事一如当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已经同齐老太傅串连好朝臣。
也是好在楼浅登基不过一年多,根基未稳,又不得人心,倒是没有什么太难的。
如此想来,当时楼浅非要将她斩草除根,也是很有道理的。
若是楼嫣真的死了,大昭便只有她一个有资格名正言顺的坐这个皇位,即使被她暗暗搅乱,只要推几个替罪羊出去,她仍旧可以高枕无忧。
“东西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我们走吧。”祈淮从身后走到她跟前,对她伸出了手。
楼嫣看着那双大手,不由有些发愣,半晌,将手递了过去。
祈淮的手很暖,同记忆中那个少年并无二致。
有一瞬,她想,若是漫漫帝王路,有祈淮陪着她,似乎也并不会那样孤单吧。
也许一切,没有那么糟糕也不一定。
楼嫣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终于安心了些。玛丽独家整理
在三日后,楼嫣一行人终于悄然抵达京城。
为了不引起怀疑,祈淮先回了皇陵,楼嫣只能带着萼梅和崖生秘密回了齐国侯府,而宁国侯与顾长盛会以进谏的名义,来京城落脚。
齐国侯府。
楼嫣方才与齐老太傅议事完,从书房中出来就看见崖生呆呆站在门口,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他有些出神,楼嫣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崖生,怎么了?在想什么事情吗?”
崖生吃了一惊,连忙回过神来,转身冲她挤出一个笑来:“恩……陛……陛下……”
楼嫣淡淡一笑,想来是如今知道她的身份,崖生是有些不自在了。
她的语气一如以往般温和:“别紧张,你现在还可以唤我一声恩公。”
崖生讷讷点头,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楼嫣看了看他:“你放心吧,最近是多事之秋,你只要安心呆在齐国侯府便无事。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便会替你找个好地方,会让你安稳地度过余生。”
崖生愣了一下,突然在她跟前跪了下来:“恩公,崖生的命是您救的,爷爷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崖生不能这么走了,还请恩公暂时不要赶崖生。”
崖生很瘦,背脊弯下来,隔着一层衣料都能看见背上的骨节。
如果不是她治国无能,天下子民应该安居乐业才是,崖生也不至于会落到当初那个地步,也就不会有她相救这一说了。
大抵不是这孩子欠了她的,而是她亏欠了天下子民的。
“崖生,只要你愿意,便跟在我身边吧。”楼嫣叹息一声。
这少年在身边,不止是照顾她的起居,更会是她一生的警醒,警醒她日后万不能辜负天下,再不能有第二个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