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停在了货栈斜对面一间宅邸的门口。从马车上走下来三个人,头前的是麻里衮之前所说的突厥贵族阿塔别克,他的真名叫阿史那卡尔波,阿塔别克只是他在突厥王帐中的职位称呼。走在阿史那卡尔波后面的是一身穿白色蜀锦长袍的青年男子,左手大拇指戴着一枚青玉扳指,瞧着也是个非凡的人物。在这白色锦袍男子旁边立着一名黑衣侍卫,脸上扣着个森然的鬼脸青铜面具,周身散发着一种犹如毒蛇般的阴冷危险气息。
贞观十三年四月十三,酉初。
一道残阳铺在大江之上,江水一半影着青山,呈现着碧绿之色,一半裹着霞光,透着绯红。
僰道县临近江边的东南角货栈。
几辆盖着黑布的双辕辎车最后一次驶入货栈的后门,这一次它们装载的是距离僰道县五十里外小梨山特产,油樟木。
这些油樟都是百年老树,切口有磨盘大小,锯成了七尺长短,有些树干并没有去掉旁侧的枝条,那枝条上大多缀着淡黄花苞,估摸着是还有他用。
随车而来的,是十几名老迈僰童。他们个个眼圈灰黑,面带疲惫之色,走路时扶着车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很明显,这些老迈僰童已经接连熬了几个日夜,一直不曾合过眼。
车队一进货栈,麻里衮和霍尔多就从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并没有驾着马车出城,而是如张牧川所料那般,在半途弃了马车,带着高阳公主和党敬元藏在了这辆辎车上面,躲过了都督府的排查。
霍尔多一跳下辎车,便将装着党敬元的麻袋扔在了地上,指挥僰童把车上的樟木卸在院子右侧。
霍尔多一跳下辎车,便将装着党敬元的麻袋扔在了地上,指挥僰童把车上的樟木卸在院子右侧。
那里早有工匠等候,会将这些樟木制作成各种武器,枝叶花苞则是熬煮炼油,用来浸泡木箭头部的棉布团。
麻里衮此时也没心情发泄欲望,把高阳放在党敬元旁边,面色凝重地来到门口,扫视左右。
便在这时,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停在了货栈斜对面一间宅邸的门口。
从马车上走下来三个人,头前的是麻里衮之前所说的突厥贵族阿塔别克,他的真名叫阿史那卡尔波,阿塔别克只是他在突厥王帐中的职位称呼。
走在阿史那卡尔波后面的是一身穿白色蜀锦长袍的青年男子,左手大拇指戴着一枚青玉扳指,瞧着也是个非凡的人物。
在这白色锦袍男子旁边立着一名黑衣侍卫,脸上扣着个森然的鬼脸青铜面具,周身散发着一种犹如毒蛇般的阴冷危险气息。
白色锦袍男子笑着与阿史那卡尔波道别,而后便领着黑衣侍卫走进了那座宅邸。他们二人进入府邸之后,立刻便有仆从出来拉走马车,又用扫把将附近的车辙都清理干净,最后嘭地一声关上院门,丝毫不在意阿史那卡尔波还立于原地。
白色锦袍男子笑着与阿史那卡尔波道别,而后便领着黑衣侍卫走进了那座宅邸。他们二人进入府邸之后,立刻便有仆从出来拉走马车,又用扫把将附近的车辙都清理干净,最后嘭地一声关上院门,丝毫不在意阿史那卡尔波还立于原地。
阿史那卡尔波瘪了瘪嘴,嘟囔两句,从怀中摸出几片薄荷叶,扔进口中嚼了嚼,转身走向货栈,冷冷地对着在门口张望的麻里衮说道,“麻里衮,你不在里面做事,跑到门口乱瞟什么!”
麻里衮并没有立刻回答,待到阿史那卡尔波跨进货栈后,这才低声回禀,“尊贵的阿塔别克,事情出了点意外,我们在望山巷的安居宅暴露了!”
阿史那卡尔波一踏入货栈,便瞧见了院中躺在党敬元旁边的高阳,心里正疑惑着,此刻听了麻里衮的话,当即停了脚步,面色一沉,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麻里衮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遍,他惭愧地表示,并非自己等人大意,而是唐人太过狡猾,幸好事先有撤退方案,这才侥幸脱逃。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辞,麻里衮叫来与使团有过短暂接触的霍尔多,详细地描述了张牧川一行人的特点。
阿史那卡尔波听完霍尔多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狼卫们被都督府发觉绑架了党敬元,这个阿史那卡尔波知道,因为在回来的路上,那位白色锦袍男子的马车也经历了关卡排查,可他当时自信满满地认为唐人只是白费功夫,绝对找不到望山巷的安居宅,没人会想到残破的荒屋里藏着危险的武器和草原上的恶狼。
现在的情况与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不仅安居宅暴露了,还死了一个狼卫。
阿史那卡尔波顿时明白遇到的对手是个硬茬儿,宛若那些冷不丁从羊群中冒出来的苍猊。
一所安居宅并不可惜,本该在战场上带走十几个敌人的狼卫死在了这偏远之地也无所谓,他真正关心的是对方知不知道其他安居宅的位置,这货栈还安不安全?
说不定,驻扎在戎州的唐人大军已经在一处处搜查了,很快就会摸到这边来。梅录贵人当时怂恿他报复党敬元这个计划,果然是愚蠢至极,眼下很可能让自己在僰道县所有的努力全都如那大江一般,滔滔东流而去。
甚至,还有可能影响长安叶护贵人的大计划,那么他们这些人将会成为草原的罪人,妻儿父母会成为比牧奴还要低贱的货物,任人欺凌。
麻里衮见阿塔别克贵人的脸色不太好,急忙讨好道,“党敬元在我们手中,都督府不敢乱来,这女人也被控制着,她的同伴必然也不敢太过分……尊贵的阿塔别克,只要我们熬过明日,到了四月十五便不需再东躲西藏了。”
阿史那卡尔波哼了一声,伸出右手,粗暴地扯开高阳的男装,露出里面粉色的中衣。
高阳眼睫毛轻颤,却不敢出声,心里害怕极了,倒不是害怕阿史那卡尔波对她做什么,而是担心对方发现了她衣袖里的鹅毛。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会从那只呆头鹅身上薅一点儿白毛,一方面是想用这种方法迫使呆头鹅飞走,一方面是想攒点鹅毛给张牧川做件暖和的袍子。她虽然刁蛮任性,但心底还是柔软的,这段时间张牧川待她还不错,而且真的依照她的意思绕了远路,即便是到了长安,最终不得不嫁给房遗爱,至少她还可以拥有几个月快乐的回忆。
女子感谢别人的方式大多都是亲手做点什么,以示真诚。公主也是女子,逃不出这样的定律。
也幸亏高阳存了这样的善意,才有了沿途偷偷做下记号的东西。
但如果此时被人发现了,那一切就都完了,自己的下场必然凄惨,想要建功以求推掉婚约更是白日做梦。
再也不可能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高阳在心中暗暗祈祷,该死的突厥人千万不要再扯掉自己的中衣。
天神像是听到了高阳的祈祷,阿史那卡尔波真的没有继续撕扯她的中衣,只是用突厥语说了一句很是粗鄙的话,然后便吩咐麻里衮把高阳带到里面的厢房,好生看管起来。
霍尔多看着麻里衮肩扛高阳离去,随即凑到阿史那卡尔波身边,轻声说道,“阿塔别克大人,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是直接杀了党敬元和那个女人,尽快带着现有的东西离开僰道县……再想走水路是不行了,那里势必已经被唐人严密把守,但我们还可以藏进大山里,绕道益州,再北上长安。还有一点,你最好想想,来这里的路上有无疏漏之处,离去前务必要清理干净!”
阿史那卡尔波很不高兴,他可是尊贵的阿史那家族一员,区区狼卫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喂!我和梅录才是这次计划的指挥者,你们狼卫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别不分主次,下回再敢胡乱质疑,我便去了你的顶发!”
阿史那卡尔波很不高兴,他可是尊贵的阿史那家族一员,区区狼卫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喂!我和梅录才是这次计划的指挥者,你们狼卫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别不分主次,下回再敢胡乱质疑,我便去了你的顶发!”
听了这话,霍尔多的脸色变了变,被去除顶发对于狼卫是最耻辱的惩罚,但想到长安的可汗和叶护,他还是梗着脖子继续道,“阿塔别克大人,我并非是要质疑你,只不过想要保证叶护的计划万无一失,特格儿与那唐人只是打了个照面,便被杀死了,对方真的不容小觑……如果你愿意听从我的建议,我可以和麻里衮声东击西,帮你们争取逃生的时间,死战到底!”
狼卫对可汗最是忠诚,作战也最不吝惜自身,这一点阿史那卡尔波很清楚,听着霍尔多如此说,他抓了抓头,无奈道,“知道啦……你放心吧,这一处货栈与其他安居宅不同,并非我和梅录安排的,就算他们找出了所有安居宅,也不可能查到货栈,我这么说,你该放心了吧?”
他这话半真半假,霍尔多只知货栈确实是住在斜对面的唐人朋友帮忙布置的,但却不知这货栈在阿史那卡尔波的操控下,早已与那些安居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聪明的阿史那卡尔波在观看了一次蜘蛛结网后,很有感触,决心以货栈为中心点,在僰道县也结出一张大大的无形之网,因而先前听说望山巷安居宅暴露,阿史那卡尔波才会那般紧张。
霍尔多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想快些完成这里的事情,不辜负叶护的嘱托,于是规规矩矩地向阿史那卡尔波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向后面的厢房,因为刚才与阿史那卡尔波交谈时,他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动静。
霍尔多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想快些完成这里的事情,不辜负叶护的嘱托,于是规规矩矩地向阿史那卡尔波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向后面的厢房,因为刚才与阿史那卡尔波交谈时,他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动静。
一推开厢房的门板,霍尔多登时勃然大怒。
麻里衮正骑在高阳的身上,兴奋地撕扯着对方的衣衫,白色鹅毛四处散飞。
在那间破败宅院时,麻里衮就已经欲火焚身,刚才来到货栈一直强忍着,原本压下了邪火,但是扛着高阳进来这间厢房途中,柔香满怀,再也克制不住,完全忘记了阿史那卡尔波的吩咐,只想狠狠发泄一通。
高阳拼命地扭动身躯,哭着喊着,却怎么也阻挡不了对方粗鲁的猥亵,泪眼婆娑地在心中乞求张牧川快些赶来救援。
霍尔多奋力把麻里衮从高阳身上拽了起来,狠狠地甩了对方一个耳光。
麻里衮愤怒地嗷叫一声,咬牙道,“霍尔多!你干什么!”
霍尔多指了指满地的鹅毛,冷冷道,“麻里衮,你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现实的危险……这女人身上莫名钻出这些白毛,我们这一路却没发现,如若她在途中偷偷撒下些许,那么这里便已经不再安全,必须要马上撤离!”
霍尔多指了指满地的鹅毛,冷冷道,“麻里衮,你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现实的危险……这女人身上莫名钻出这些白毛,我们这一路却没发现,如若她在途中偷偷撒下些许,那么这里便已经不再安全,必须要马上撤离!”
麻里衮烦躁地拍了拍自己满是裂纹的脸颊,沉声道,“不可能的,你想的太多了……”
话音还没落下,厢房外忽地传来一阵咄咄的声音,那是唐人特制羽箭扎在木板上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