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不甘心的开口,“那我晚些让大海自己来一趟。”“算了吧婶子。”澈澈摇摇头,没头没尾的叹了一声,“我没那么多心思,顾不全别人。”他的意思够明显了,他只管沈家的,其余的都是别人,他懒得搭理。偏偏张大姐听不懂,又或许是听懂了装不明白,“不不不,大海不用你费心思,让他在旁边听着就成。”澈澈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他最厌烦死缠烂打的人,“那就交束脩。”张大姐愣了愣,“啥玩意?”
“不咋样。”澈澈垂头翻看着自己今早刚写的字,连余光都没落在那张大姐身上。
他微微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周围的人都夸他写的字极其漂亮,但他却总觉得,此时的这一手字有股说不上来的别扭。
他从前写的字究竟是什么模样?
为什么他想不起从前的一星半点?
最近的澈澈常被这个问题困住,为什么他能脱口而出从前读过的文章,行云流水的写下曾经看过的书册,临摹过的书帖,却回想不起来任何人事?
“澈澈啊?你别不理婶子啊,我家大海很勤奋好学的,不用你费太多心思,你就让他占个位置听你讲东西,偶尔给他解释解释就好。”
凝神之际,张大姐聒噪的声音搅乱了他的思绪。
还未等他有所回应,张大姐继续喋喋不休,“来,澈澈先吃个鸡蛋补补吧?最近读书写字怕是累着精神了,我家大海有你千分之一我就能知足了。”
张大姐笑得谄媚,语气更是轻柔无比。
澈澈终于抬头,眼底有一抹漫不经心的鄙夷骤闪而过。
他的目光落在张大姐捏着水煮蛋的手上,眉头皱tຊ的更深了。
大概是为显贴心,张大姐还特意把蛋给剥好了。
殊不知,澈澈这个人对吃食最是挑剔,旁人碰过的东西,他绝不可能再入口,唯有小海月是例外。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张大姐。
澈澈对这个婶子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他知道对方打过海月的主意。
起过利用小海月的心思,现在居然还死皮赖脸的上门,想让他教她儿子读书念字?
门都没有。
澈澈扭回头,避开张大姐递上前的鸡蛋,“婶子,鸡蛋还是带回家给你儿子补吧。”
张大姐笑容一僵,但又很快重新扬起,“那臭小子读书念字不行,净干些上树掏鸟洞的事,哪比得上澈澈你,你读书劳心费神,还是给你吃吧。”
澈澈摇头,“沈娘会给我补,不用婶子你费心。”
张大姐面上的笑容再一次凝滞,这小子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她心底已经生出了几分恼怒,可不知怎的,一对上澈澈的眼神,她就没由来的心里打怵。
这小子,小小年纪,就给人一股心机深沉的感觉……不过,心思再多,终究也只是个孩子。
“澈澈,你就让我家大海跟着你学吧,他费不了你多少心思的,你权当他是个摆设,让他在一旁听着也好啊。”张大姐不依不挠。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珍珠港偏僻,只有几处散落的村落,周边的人都是以鱼为生,他们走不出去,外面的人更是不愿意进来。
珍珠港的男人唯一的本事就是打鱼,但出海打鱼是运气活,能不能有收获、能不能裹腹全靠老天爷赏饭吃,太不稳定。
且海上的风浪大,指不定哪天出去,就再也回不来。
她如今日日因丈夫出海胆战心惊,如果有机会,她希望大海不必走上这条路。
若是能够多习得几个字,有别的本事傍身,指不定大海就能走出珍珠港。
张大姐满眼的希冀,在她身上,有许许多多珍珠港其他父母的影子。
只可惜父母殚精竭虑,但他们的儿子却不一定是个中用的。
“婶子,先前那群在我家门口闹得厉害的,里边就有你的儿子。”
澈澈言简意赅,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他抗拒接纳大海。
他彻夜未眠默书、梳理故事与故事之间的联系,只为让小海月跟沈家的兄弟学得轻巧些。
可偏偏有些自以为是的现眼包,肆无忌惮的践踏着他的心血。
那些曾捣乱过的,澈澈绝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张大姐一听,登时焦灼,“澈澈你放心,回去我绝对好好教训他,让他以后不敢再捣乱!”
恰巧此时,海月从屋外走了进来,她手里捏着鱼干,一边走近一边道,“婶子,大海如果是真心想学,就该让他自己来找澈澈。”
大海这样也太没诚意了,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捣乱?
海月心底默默吐槽,她伸手将鱼干递到澈澈嘴边,“今天太阳很足,鱼干晒得脆脆的,很好吃,澈澈你尝一尝。”
澈澈闻着鼻下厚重的腥味,紧接着对上了海月期待的目光。
他无奈一笑,咬住鱼干,正如海月所说,今天的鱼干特别脆。
“好吃吗好吃吗?”
“好吃。”
海月扬扬眉,心满意足的笑了。
张大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不甘心的开口,“那我晚些让大海自己来一趟。”
“算了吧婶子。”澈澈摇摇头,没头没尾的叹了一声,“我没那么多心思,顾不全别人。”
他的意思够明显了,他只管沈家的,其余的都是别人,他懒得搭理。
偏偏张大姐听不懂,又或许是听懂了装不明白,“不不不,大海不用你费心思,让他在旁边听着就成。”
澈澈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他最厌烦死缠烂打的人,“那就交束脩。”
张大姐愣了愣,“啥玩意?”
海月亦是一头雾水,“澈澈,束脩是什么东西啊?”
“就是钱,想让我教可以,拿钱来。”
海月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对!拿钱来!”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自私?大家同村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有点墨水,帮一帮我家大海怎么了?居然还讨钱,怕是掉进钱眼里了!”
海月一听,挺着小胸脯,一副为澈澈伸张正义的模样,“澈澈要写书教书,多辛苦,凭什么白白帮忙?”
“就是,镇上的小书堂都要交钱,那些夫子难道是干白工的?”沈平安也及时出现,维护澈澈。
张大姐哼笑一声,“不就是多识得几个字,多读了几本书,还跟小书堂的夫子作比较?”
听出张大姐言语间不加遮掩的嘲讽,海月跟平安气不打一出来,唯有澈澈依旧宠辱不惊。
“既然婶子看不上我,就不用再上门了。”他说完就起身朝外走。
海月同沈平安对视一眼,前者立即跟上澈澈。
“澈澈,你不要听婶子胡说八道,澈澈是最厉害的!比天底下最厉害的夫子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