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在他睡着的时间里,岳娇正策划着如何能快速的离开京城。打定了主意后,她第二日就将离京一事提上了日程。先是将王麻子的那些铺面与房产挂了出去,然后再将屋内那些值钱的能变卖便变卖了,拿不走的统统换成银钱!她着急走,出价低,不到两日这些全都出手了,就连住的这套宅子也都卖了出去,等她离京那日买家便可将宅子收回去了。这些她都是瞒着阮安康与识墨的,瞒着阮安康是不想让他提前担忧,而识墨,则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她知晓的越少越好。
这晚,赵柄足足泡了一个时辰的药浴,又自己动手释放了几次,才将体内的毒性给压了下去,最后体力透支睡了过去。
殊不知,在他睡着的时间里,岳娇正策划着如何能快速的离开京城。
打定了主意后,她第二日就将离京一事提上了日程。
先是将王麻子的那些铺面与房产挂了出去,然后再将屋内那些值钱的能变卖便变卖了,拿不走的统统换成银钱!
她着急走,出价低,不到两日这些全都出手了,就连住的这套宅子也都卖了出去,等她离京那日买家便可将宅子收回去了。
这些她都是瞒着阮安康与识墨的,瞒着阮安康是不想让他提前担忧,而识墨,则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她知晓的越少越好。
接着便是办路引,这办路引是最麻烦的,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的,在此之前,她先去北市二巷拜访了一下江夫人。
她这次一走,约莫着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了,临走之前想去跟江夫人道个别。
“你说你,过去这么多天了都不来,我还以为你这是攀上了京城的贵人,瞧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了!” 江夫人打趣她道。
岳娇轻笑着赔罪:“ 夫人您才是妾的贵人,若不是您哪有妾的今日呢!妾这不是刚忙完就急着来拜访您了!”
岳娇嘴甜,哄得江夫人心里高兴:“ 那你也算是来得巧,若是再晚来几日,可就见不着我了!”
“怎么?夫人您们是要去哪儿?”
江夫人轻叹一口气:“我家大人被派往东州任职知府,两日后就要出发去赴任了!”
“东州?” 这个地方岳娇还未曾听说过,想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是呢,东州,离这京城是搁了十万八千里远了,靠着东海边上,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难怪她没听过,听江夫人这不愉快的语气,想来这算是被贬了吧。
不过,她倒是有了些念头,江洲她是不能去了,庆安跟肃州也不行,想来一查便能查到她的去处。
这东洲倒是可以去,一是隔得远,天高皇帝远的谁还能查到哪里去,二是江大人要去东洲任职,有着他们照拂,想来也不会被欺凌,而且这一路上还能顺当些!
越想,她越觉得这是个好去处。
“夫人,您说这不是巧了么,妾也正打算离开京城呢!就是还没想好去哪儿,听您这么一说,妾倒是想跟着您们一起去东州了!”
江夫人先是不解:“ 这京城待的好好的,怎的要走?”
岳娇故作低落的叹了口气:“您也知晓,妾来京城就是为了替家人治病的,好不容易等到这神医回来了,却得知这病没得治,只能靠药吊着!正巧他也不喜欢京城,妾就计划着在他接下来不多的时日里,带着他多走些地方,也算不虚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江夫人对于岳娇的遭遇是知道,本就对她有着怜惜,这下更是心疼她了:“ 哎,你也是命苦,年纪轻轻的就...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东洲吧!一路上还能照拂你们一二!”
岳娇欣喜的点头:“ 那妾就先多谢夫人了!只不过您们两日后就出发,这路引妾还没办呢,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害!你跟着我们一起还要什么路引!就这样,你回去收拾收拾,两日后的辰时在城门口等着我们!”
“是!夫人您简直就是那救世的菩萨,每次都在妾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妾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
江夫人嗔了她一眼:“ 说这些做什么,若是真感谢我,日后给我梳妆就便宜些吧!”
“以后妾任凭夫人差遣,不收钱!”
”呵呵,那敢情好!你说这,当初一起来,现在一起走,还真是缘分呢!“
可不是么,岳娇心中暗喜,总算是了了一桩大事。
从江府回去后,岳娇先是去租马车的地方租了马车与马夫,跟人约好两日后的卯初去南市接她,后又去西市采购了一些干粮跟随行所需的物品。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她才回了家。回了家后还是一切照常,该干嘛干嘛,第二日甚至还上门给一家小姐梳妆,这期间一点异样都没有。
一直到出发当日,卯时初,天还黑着呢,一辆马车停在了岳娇家门前,叩响了大门。
岳娇这一夜都没睡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呢,外面只响了一声她就赶紧打开了大门,将马夫请进了屋。
“劳烦师傅,大堂的包裹帮我搬上车一下!” 马夫闻言径直走向了大堂,几下就将那一堆东西给搬上了车。
岳娇进了阮安康的房间里,叫醒了他:“ 安康!快醒醒!”
阮安康从睡梦中被叫醒,迷迷糊糊的看着岳娇,一时有些恍惚,抓住了她的手:“ 娇娇~”
岳娇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抽了出来,离床边远了些:“ 安康!快起床!”
阮安康这下算是彻底醒了,他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 怎么了?”
岳娇将他的衣物递了他:“ 快穿上,我们离开京城!” 说完,她打开了阮安康的衣橱,将他的衣服取出来打包。
阮安康看着她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 离开京城?为什么?”
岳娇瞥了他一眼,见他还没有动作,催促道:“ 你先穿衣服,我在路上再跟你解释!”
阮安康还想再问,见她动作匆忙便压下了心中的不适,几下便将衣服穿好了,撑着挪到了一旁的轮椅上。
岳娇也收拾好了包袱,将包袱放他腿上后,推着他出了房门。
马夫此时已经将东西都搬完了,正在马车旁边等着。岳娇跟着马夫先将阮安康抱进车厢,再将四轮车固定在车顶后,去锁了院门,将钥匙放在跟买家约定好的地方后,才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了南市,朝着城门口驶去。
这路上,阮安康一直想问岳娇,但是看着岳娇坐立不安的样子,那些话又问不出口了。
岳娇心里很紧张,她很担心在跟江府的马车汇合前会出现意外,她时不时的就要撩开窗帘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追上来。
好在这一路很顺利,她们到达城门口时还未到辰时,此时的城门已经开了,那些想要出城的人正排着长队。
岳娇让马夫先将马车停到一边,她去旁边的摊贩上买了些早点分给了马夫跟阮安康。
马夫端着碗坐到了摊贩桌子上去吃,阮安康这时才开口问岳娇。
“娇娇,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岳娇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阮安康,自己如此突然的举动总是要找个理由解释给他的,理由她也早就想好了,只不过不是现在告诉他。
她咽下口中的豆花后开口:“ 这事说来话长,且这里人多嘴杂,等出了城我再告诉你!”
阮安康心中的不适更甚,但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手中那碗豆花到底是吃不下去,搁到了一旁。
岳娇留心着江府的马车,也无心去关注他的异样,见他没吃便收走了碗筷还给了摊贩。
一直等到天都大亮了,辰时都快过去了,岳娇以为江府出了什么意外来不了时,那挂着江府牌子的马车才姗姗而来。
她那颗悬挂了一早晨的心才算是放了下去。
她赶紧下了马车迎了上去,停在了打头的那辆马车前,隔着车帘喊道:“ 民女岳娇拜见江大人,江夫人!”
车帘被撩开,江夫人的脸露了出来:“ 阮娘子等久了吧!”
岳娇笑着摇摇头:“ 不久,妾也是刚到,大人跟夫人可曾用过早饭了?这边有一家的豆花不错,要不要用些了再走?”
“我们用过饭了才出发的,现下时常不早了,就别耽误了,你的马车就跟在我们后面吧!”
“多谢夫人了!”岳娇侧身站到一边,等江夫人放下帘子,马车启动后,她才快步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叮嘱马夫跟到车队后面。
“若是守城的官兵要查,你只管说是江大人府上的马车便是!”
“好的!” 马夫应道。
有了江大人的关照,出城的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不到一刻钟,车队就出了城。
岳娇撩开帘子,看着后方渐渐远tຊ去的城门,心中有股说不出惆怅。
想当初跋山涉水九死一生的来到这里,只为了能走进那扇门。
而今费尽心机的,却又是为了逃离这里。
“现下,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京城了吧?”
阮安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岳娇看了眼车夫,放下帘子坐到了阮安康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我得罪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若不走,我怕惹来杀身之祸!”
阮安康闻言,皱紧了眉头:“你得罪了谁?”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总之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就是了!”
“我们得罪不起,那俊平候也得罪不起吗?” 阮安康的声音紧绷着,带着些微的不甘。
岳娇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他,他脸上的神色让岳娇觉得很陌生,她猜不透他这话的意思,但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 你不想离开京城?” 岳娇轻声问道。之前他哭着想要离开京城,她还以为他是愿意的,又怕他不小心在识墨面前说漏了嘴,便瞒着没告诉他。
她压根没想到过,他是不愿意离开京城的。
阮安康沉着脸没回话,岳娇更不解了:“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
“那是之前!我现在不想走了!”
岳娇咬咬唇:“可是我们现在不能再待在京城了,待下去会没命的!”
阮安康侧目看向她,神色有些激动:“ 什么人,连俊平侯也解决不了?他不是喜欢你吗?他喜欢你还连这点都给你摆平不了?”
“阮安康!你胡说什么呢!” 岳娇赶紧看了一眼马车外,低呵了他一声。
“呵呵,我胡说?我是瘸子,但我不是傻子!你们每次眉来眼去的真当我看不见呢?”阮安康越说越激动,他伸手抓着岳娇的手臂,用力的掐着她手臂上的肉。
“你明明是我的妻子,他却一口一个岳姑娘的叫着,当我不存在?平日里给我戴绿帽子,现在你出事了他就不管你了?”
他用的力道不小,掐得岳娇生疼,她忍着痛挣脱开他的手,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让她觉得陌生的人。
她甚至觉得他的话让她有些好笑:“你介意他叫我岳姑娘,现在出了事又指望着人家帮忙,你不觉得这样很...”
剩下的话阮安康替她说了下去:“是!我是很无耻!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你俩平日里卿卿我我的我都忍了,那凭什么这点忙他不帮?你明明知道我要靠千年奇楠吊着才能活命,离了京城去哪里找那千年奇楠?这不是要我死吗?你们是不是就想着我死了给他腾位子?”
阮安康的话简直像一把利刃,将岳娇的心划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血淋淋的,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没想到,在阮安康的眼中,她竟是一个这么无耻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能够让他去死。
可她做的这一切,明明都是为了他呀!
为了他去江洲来京城,为了他受王麻子的欺辱,为了他入狱,为了他才惹上了这滔天的祸事,她不曾有过半分怨言,也不曾有过抛下他的心思,可他为何,一点信任都不给予她?
以前无论阮娘子如何骂她,她都不会往心里去,因为阮安康是信任她的,可现在连阮安康都这样看她。
她真的是太失望了。
她垂着头不发一语,直到阮安康冷静下来后,她才轻声开口。
“前几日进宫时,我发现了一位贵人竟是江洲的一位旧人。那位贵人也发现我了,但她没有认出我来,你猜,她若是认出我来后,等着我们的是什么吗?”
她抬头看向阮安康,眼眶微红,眼神不再是往日的亲和宠溺,而是涣散的失望的,带着寒意。
“是死路一条!俊平候不仅帮不到我们,有可能还得连累我们!千年奇楠固然难寻,但它的产地就在东州不远的崖州,说不定比京城更好寻到,可若是留在京城,别说千年奇楠了,怕是连命都没了!”
阮安康见她这样,怒气消退了下去,心中也有些慌了,却还是不愿意松口:“什么旧人,还能将你赶尽杀绝不成!”
岳娇此时只觉得周身覆着一层寒气,让她心底发寒,不想再跟阮安康多言,她说了一句后便不再开口。
“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若你不信,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你自己选吧!”
阮安康没有选择,两人一路无言到驿站。
......
这边,识墨起床后去了西市的市集。
昨日岳娇让她今日早起去市集替她买些梳妆用的胭脂水粉,东西挺多的,七零杂碎的,等到全部买齐后日头已经到了正中央了。
她提着东西到岳娇家门前时,却发现院子里站了许多不认识的人,且院子里还堆了许多杂物。
“你们是何人?” 识墨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其中一名汉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朗声道:“ 我是这院子的新主人!怎的,你找原主人?那你可来晚了,人已经走了!”
“走了?” 识墨不敢置信,昨日还让她去买东西呢,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 她不信,往屋子里走。
那些人也不拦着她,任由她将屋子看了个遍。
“看吧小娘子,我没骗你吧!这院子她几日前就卖给我了的!”
“几日前就卖给你了?” 识墨大惊,那岳娇为何不曾提起,还让她去买东西,难不成她是故意支走她的?
想到这,她东西也不要了,拔腿就往隔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