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你有什么好提议，我们参考参考？”蒋爸爸一如既往地淡定，和彭女士急吼吼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蒋律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出差的，哪有什么提议。我上周就让做攻略，你今天居然推给蒋律！”彭女士机关枪似的精准扫射。蒋爸爸识相闭嘴，“先吃饭，饿了。”蒋律早就习惯于二老的拌嘴互呛，“那我安排，周边随便逛逛？”“好额呀，你定。”“你们在上海呆一周？”“嗯，老瑞开会，我和你爸四处觅食。你忙你的，有空冒泡陪我们吃顿饭就行。”
蒋律第二日进公司的时候，车钥匙已经安安静静躺在他办公桌上，在午后斜阳下闪着光。他笑了笑，眼神不自觉飘到外面。
陈念正和 Cindy 交头接耳，或捂嘴偷笑或频频点头；约莫是顾忌周围同事的目光，时不时还要端正坐姿。
蒋律将手上的伞掂量来去，想起陈念前一晚频频夸赞新开的果汁吧，心思一动，径直去楼下点了 30 杯石榴汁。
“今天下午茶请大家喝石榴汁，剩下的都在茶水间。”蒋律捧着半打果汁，春风满面的。
大家一阵欢呼，纷纷跟了上去。
他走到 Cindy 工位旁边，“车这么快就租好了，办事很有效率。”
“那当然，谢谢 Aidan 的石榴汁。”
“Ines，你的。”蒋律递上一杯，“伞在我办公室，你随时去拿。”他说后半句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陈念无端脸热，“昂，不着急。”
等蒋律回了办公室，假装认真工作的 Cindy 忙活动双肩，“酸死了。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悄悄话？”
“啊？”陈念选择装傻。
“对了，昨天蒋律让我给他租车，今天下午的 calendar 又推掉两个会议，不对劲哦。”
陈念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早下班？还租车，会不会恋爱了？”
“不知道诶。”
Cindy 觑着陈念的脸色，“应该不是，放心。”
陈念哭笑不得，这种情况下回复什么都有歧义，索性装聋傻笑。
蒋律并不知道自己偶尔一次早退会引来大家这些无端猜想，此刻的他刚接到玩突然袭击的老人家们。
“不错，挺精神。”彭女士小跑冲上前，给蒋律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们都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
“怎么？影响你谈恋爱了？”彭女士不满地推开他，左看右看，“真恋爱了？”
蒋律瞥向蒋爸爸和瑞叔叔，“这么巧凑一起？”
老瑞摊开双手，无奈道，“我来开学术会议，你爸听了就想跟着来看儿子。你妈呢，嘴上说走不开，订机票的手速比谁都快。”
“诶诶诶，说好了啊，我们有自己的安排。”彭女士忍不住打断。
蒋律一手推着一个大行李箱，“说说。”
“等老瑞开完会，你要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自驾游。然后呢，我们改道去北京见朋友，再回美国。”
“行，我请几天假陪你们。先去吃饭？”
“你定。”
“想吃什么？”
“本帮菜。”
蒋律不假思索领着家人们去了之前和陈念光顾的那家本帮菜馆，料定那家店无论从格调还是口味，绝对是彭女士的取向狙击。
果然，几口下肚，彭女士赞不绝口，“这家小鲍鱼葱油拌面嗲的，你怎么知道这家？”
“一位朋友的私人珍藏，之前带我来过。”
“哟，不错，忙工作也没耽误交朋友。”
蒋律侧过身子，“爸，你们想好自驾游路线了么？”
“不着急，你有什么好提议，我们参考参考？”蒋爸爸一如既往地淡定，和彭女士急吼吼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
“蒋律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出差的，哪有什么提议。我上周就让做攻略，你今天居然推给蒋律！”彭女士机关枪似的精准扫射。
蒋爸爸识相闭嘴，“先吃饭，饿了。”
蒋律早就习惯于二老的拌嘴互呛，“那我安排，周边随便逛逛？”
“好额呀，你定。”
“你们在上海呆一周？”
“嗯，老瑞开会，我和你爸四处觅食。你忙你的，有空冒泡陪我们吃顿饭就行。”
「觅食」二字给蒋律找了极好的借口，下一秒，他已经掏出手机，【我家人这几天在上海，他们很喜欢那家的小鲍鱼葱油拌面。】
陈念：【那可不，陈念推荐必属精品。】
蒋律嘴角微不可察地弯起一个弧度，【我说是朋友的私人珍藏，他们问我还有什么惊喜。】
说到吃，陈念立马来了劲，【多着呢，你等我整理一下发给你。】她毫不吝啬地收藏夹里的饭店全部贡献了出来，甚至煞有介事整理成表格。
陈念：【已发送邮箱，注意查收。】
并不是她自夸，表格里的菜系分门别类，一目了然；甚至还单独列出了下午茶选项，以及特别色彩标注的「陈念五星推荐」。
蒋律：【甘拜下风，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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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撒？”上了车的彭女士一脸兴奋，一夜过来，脸上全无倒时差的疲惫。
“先保密。”蒋律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惊喜。
等他们拐到那条不起眼的小巷道，彭女士一眼瞥见那块旧牌匾，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她读书时常来的小笼包店。
“你小子可以啊，这家店都被你挖出来了。”彭女士难掩脸上的激动，迫不及待推门进去。
“朋友无意间带我来的，结果发现是这家老店。”
“你这朋友可以的，和昨天你提到的是同一个人？”
“嗯。”蒋律嗓音里隐有笑意，“是一个吃货。”
“我猜是个女生。”
“...”
见蒋律不搭话，彭女士来了兴致，点完单又绕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呢，那朋友是女生么？”
“你这么八卦蒋律的个人生活做什么？”蒋爸爸不满，皱了皱眉头。
“这怎么是八卦，这叫关心。”彭女士振振有词。
蒋律知道再也躲不过了，干脆主动交代，“是女生。公司里的实习生，之前帮过我几次忙。”
“哦。”
单凭他此刻的语气和神情，彭女士无法推测出什么。她有点心急，却又不想追问。
她心里明白，蒋律在王若瑜那儿受的伤不轻，背地里甚至埋怨过老瑞，当初为什么介绍他俩认识。等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可笑，感情这事谁说得清。
这些年，彭女士再也没见过蒋律正儿八经谈恋爱；甚至鲜少提及自己的异性朋友。彭女士担心他走极端，又不能干涉太多；为人父母的分寸感拿捏起来谈何容易。
可就在她刚到上海这不满二十四小时里，蒋律口中的这位异性朋友已经出现两次了，频率喜人。彭女士暗暗压制住蠢蠢欲动八卦的心，生怕打草惊蛇。蒋爸爸正在一旁埋头苦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老婆正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这几天在上海有什么计划么？”蒋律漫不经心地问，“总不能只顾着吃吧？”
“和你爸随便逛逛看看，应该会见一两个老朋友。“
“你在上海还有朋友？什么朋友？”
“比我小几届的校友。她的律所前些年帮我们解决了不少国内本土法律问题。需要帮你引荐吗？”
“再说吧。”
吃完晚饭，蒋律带着爸妈去了住处。一开门，Minimax 警觉地躲在沙发后面不敢上前，一脸惶恐。
“哎呀，你就是 Minimax 呀。”彭女士小跑上前，不料猫猫窝着身子掉头就往卧室躲。
蒋爸爸在一旁看笑话，“过度热情吓到人家了吧？”
彭女士白了他一眼，在客厅慢慢踱步欣赏，“房子选的不错，公司不算抠门。”
“是不错，就是一个人住三室，有点大。”
“本土公司文化怎么样，适应的了么？”
“区别还是有的。比如在「团队管理」和「客户关系维护」上，本土会有自己的一套模式。我正在努力适应，目前看来挑战不大。”
“多听少说，项目上多放权给项目经理，他们了解本土文化，处理事情有自己的一套；你只要把控住大方向就行。记住你只是外派，不用太在意这边的关系网，免得被这边的合伙人忌惮。这些关系能维系更好，不能的话回去再说。”
“嗯，我心里有数。”
“我听说 George 那个老贼年后要带他小秘来上海？”彭女士一脸鄙夷。
很多年以前，彭女士曾经在一周之内被 George 抢走三个大客户，手段并不光明磊落，气得她差点没冲到 George 公司大吵一架。
“消息还挺灵通，呆一年，回去就退休了。”
彭女士冷笑一声，这人一向入不了她的眼。George 在自家公司停车场和小实习生搞到一起的事情当时在圈内多少也算个新闻，公司没有动作不代表上层没有怨言，多忌惮着 George 手上的资源，不想大张旗鼓。之后那位实习生很快主动离职，没多久又出现在彭女士公司。背后是谁操纵安排，大家心知肚明。
彭女士也在不同场合见过 George 的正牌夫人，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女人。外人眼中的她脸上总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温柔又亲和。她总和 George 成双成对出现，挽着 George 的手臂；垂眸浅笑，和 George 窃窃私语，很是亲昵，是一对标准的「模范夫妻」。
难以想象这样的女人最后也会抛弃自己的家教和自尊，气势汹汹扇了 Rebecca 一巴掌。
现下这个人居然要到蒋律身边张牙舞爪，一想到他那些下三滥手段和混乱的男女关系，彭女士不免有点担心。
“他老婆来么？”
“来啊。”
“小秘也来？”
“嗯。”
彭女士啧啧两声，“你们公司明年可热闹了。”
蒋律无谓地掀起眼皮，“躲一边看热闹就行。”
“就怕你躲不过。”彭女士无情地泼了盆冷水。
“我心里有数，又不是没和他打过交道。”再说了，老人家马上退休，好吃好喝一年当菩萨供着就行。
彭女士可不这么想，“你多留个心眼。”
蒋律塞了块苹果到喋喋不休的彭女士嘴里，“只要他不碰我的人，不要搅乱游戏规则，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你的什么人？你才来上海几个月就发展联盟战友了？”
蒋律架不住追问，“我的助理，Cindy。”
“哦。”彭女士没再接话，狠狠咬着嘴里的苹果，末了嫌弃道，“忘了你妈我最不爱吃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