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尔冲小姑娘勾了下唇,没承认,也没否认。这个问题如石子投湖,泛起阵阵涟漪。男朋友这个词当年和花逐阳一同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再次出现竟然是从他的疑似女友口中。荒谬,且可笑。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在了世界城门口。易尔拉开车门,“谢谢——”“等等。”驾驶座上一路无话的花逐阳忽然开了口。易尔动作一顿,李织瑶也颇为惊讶地看了过来。花逐阳解开安全带,探身去副驾驶座前的置物箱里拿出胃药递给易尔,“回去记得吃。”
最终,三人一同进入了派出所。
从花逐阳出现后,易尔没再多说什么。
作为一个外人,她没抢着去向警察解释现在的情况,直到开始做笔录时,才主动提议道:“我先来吧,录完我就出去。”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她只想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中并不包括探知他人隐私。
李织瑶微愣,没明白易尔的言下之意,倒是花逐阳始终落在她身上的眸色一闪。
登记完身份信息后,易尔将自己知情的部分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了一番,包括提前在艾方那里看到的照片。
李织瑶听到后,有些无措地向易尔迈了一步,却又没有开口。
易尔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起身淡声道:“我先出去了。”
她冲李织瑶点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自然也没看到身后花逐阳那复杂的眼神。
方才就不舒服的胃愈演愈烈,从反胃到开始胃疼,做笔录时实属强撑。
这会离开花逐阳的视线,她顾不得花坛上厚厚的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真的要命。
猜到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前男友和疑似现任是另外一回事,特别是他们当初甚至没有画上句号的潦草分手。
易尔长呼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有一下没一下地抽两口。
过了好一阵,花逐阳和李织瑶从派出所出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只见她消瘦的肩膀缩在单薄的风衣之下,栗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让那瘦削的面颊时隐时现。
易尔抽烟的动作很随意慵懒,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美感。
那指尖中的火星跳动,随着手的主人一同扶过紧锁的眉心后再次落到了红唇之间。
易尔身上的酒味很浓郁,花逐阳早就闻到了,不过见她步伐稳健,便没多想。但此刻,看到她佝偻下的身板和摁压着胃的另一只手,他的面色陡然变得难看。
“易老师——”李织瑶跑了过去。
易尔是一个好强的人,好强的含义包括不在陌生人面前随意展示自己的脆弱,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她立刻站了起来,将未燃尽的烟头熄灭扔进旁边的垃圾箱。
“都结束了吗?”
“结束了,今天谢谢您。”
“没事。”易尔淡声道,不经意间和李织瑶身后两米的男人撞上了视线。
她似乎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中看到了——关心?
花逐阳大步走过来时,那些不该被察觉的情绪早已沉入平静的外表之下,“回家吗?我送你。”
李织瑶紧跟着说:“易老师您家在哪里?我们送您回去,今天太麻烦您了。”
“客气。”易尔只想离花逐阳远一些、再远一些,于是婉拒,“我打车走,你们先回吧。”
花逐阳眉头猛地拧起,薄唇一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事老师,这么晚.....我实在过意不去。”
最终,胃痛如绞的易尔还是没拗过小姑娘。
她拉开花逐阳那辆保时捷后座的门,几乎是瘫在了座位上。李织瑶本来要去坐副驾,被花逐阳使了眼色,坐到了易尔旁边。
她偏头靠在车窗上,生疏地和驾驶座上的男人报了地点,“溪水洋房,谢谢。”
“好。”
子夜,路上的车辆极少,一路都畅通无阻。
开出去一截后,李织瑶忽然偏过头咳嗽了好几声。
易尔睁眼,“抱歉,我身上的烟味有点浓。”
她其实没什么烟瘾,偶尔焦虑的时候才抽一两根。方才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加上实在烦躁,这才把平时一个月的量都消耗掉了。
“没事没事。”李织瑶连连摆手,过了一会小声补充道:“不过您还是要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易尔淡声应道:“嗯,我知道。”
她将脑袋扭向车窗外,无意间再次撞上了后视镜中花逐阳紧锁的眉头和沉沉的目光。
车厢内再次陷入寂静,直到熟悉的震动声响起。
“喂?”
来电是闺蜜何梦圆,“小尔,你在家吗?”
易尔敏锐地察觉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梦圆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出差回来了,然后......我失业了。”
易尔一惊,视线扫过花逐阳专心开车的背影后没敢多问,低声说:“好,我马上过来。”
“什么时候到?用不用我来接你?”
易尔不想让梦圆察觉到异常,温声叮嘱:“一会就到,你别下来了。”
“好吧。”梦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易尔咬了咬唇,低声冲花逐阳道:“不好意思,能送我去世界城吗?”
花逐阳没回头,沉默了好几秒后答:“好。”
易尔悄悄地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李织瑶探究的目光。
她扬眉:“?”
经过一天的相处,李织瑶对易尔有着本能的亲近,不好意思地问:“是您男朋友吗?”
易尔冲小姑娘勾了下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个问题如石子投湖,泛起阵阵涟漪。
男朋友这个词当年和花逐阳一同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再次出现竟然是从他的疑似女友口中。
荒谬,且可笑。
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在了世界城门口。
易尔拉开车门,“谢谢——”
“等等。”
驾驶座上一路无话的花逐阳忽然开了口。
易尔动作一顿,李织瑶也颇为惊讶地看了过来。
花逐阳解开安全带,探身去副驾驶座前的置物箱里拿出胃药递给易尔,“回去记得吃。”
易尔轻呵了一声,留给花逐阳一个冷淡的侧脸,“不必,家里有。”
然后毫不客气地下车,反手甩上了门。
易尔有胃病,而花逐阳一直是铁肠胃。方才只是扫了一眼,她认出了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是她的惯常用药。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
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了车门开合的声音。
李织瑶追了上来,“易老师!易老师等等!”
易尔脚下虚浮,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回过身来时眉宇间流露出隐隐的不耐烦。
然而没等易尔开口,李织瑶将药盒塞进她手中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跑,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等在副驾坐定后,这才放下车窗冲她挥手,“易老师再见!”
黑色轿车缓缓起步,花逐阳俊逸的侧脸在小姑娘舞动的手指间若隐若现,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易尔紧紧攥着药盒,掌心生疼。
花逐阳到底是什么意思?